“也未知我裁心画的朱梅记,他扶瑄重视到了未?”蓖芷自喃着,但转念又心觉扶瑄是那般心机细致之人,倘若重视不到该不是他了。
好久未回乌衣巷,秋色竟快叫夏暑所代替了。蓖芷身上还是着着北方凉春时下的厚织云锦袍,不由稍稍烤出了汗,但是蓖芷并不在乎,萧洒男儿自是有汗才显得豪气云天,他反倒掀起袍袖,解下襟扣,畅露更多肌肤以晒得更透。这衣衿一敞,蓖芷更是没了束缚,东风对劲地走着,好久将来,这园林中的亭台楼阁让新绿装点得更高雅不凡了,林中之风裹挟花香袭来,灌入衣衿内,蒸腾着热汗带来丝丝风凉,直叫蓖芷痛快淋漓地欲放声歌颂。
“咦,这便怪了,方才初梦说是她在花圃里撞见了一只硕鼠,吓得将果盘摔了。”
见蓖芷一脸无语,扶瑄倒是笑得畅怀,又对一旁低眉乖候着初梦道:“我与蓖芷要叙话旧,你先下去安息罢。”
“小声着点。”蓖芷还是笑得痞痞的,神奥秘秘道:“我要去给扶瑄一个‘欣喜’。”
“‘初梦’……美哉幻哉!”时隔一月不足,蓖芷再此见着这心心念念的美人,止不住地拿苗条媚眼打量着初梦。前时见她还惨白着脸,似这渡头一阵渔风吹来便要被吹倒似的,而这在府内保养了一月再一瞧,脸颊生辉,红润腻脂,一头黑亮云丝顺滑盘作螺髻高梳于顶,髻后垂有一髾,正贴着脖颈飞流至低款衣衿前,恰露白颈,而坠髾正巧掩蔽住了颈旁有着朱梅记的一侧,一身款新色鲜的淡曙色织云锦海棠案衣袍伴着清风微微飞舞,更衬显美人弥漫之姿。蓖芷悄悄笑了笑,初梦重新至尾,从内至外,能调度得这般好,看来扶瑄没少下工夫,这个谢扶瑄,面上看着对哪那个都殷勤暖心得好,真要顾问起来,竟也这般用心置深。
“见过蓖芷公子。替扶瑄公子办事,不敢怠慢。”初梦回得极是工致。
主子只好收了身,嚼了两口包子吞咽下去,而蓖芷早已一溜烟跑出来了,望着蓖芷没个正形的背影,主子无法摇了点头,他知扶瑄公子又要被他的“欣喜”所捉弄了。
“哟,初梦女人也来了,来得可真快……”蓖芷措不及防,笑容难堪地挂在唇角,直感觉愁闷。
“可不是么。”蓖芷从速笑着上前一把拦住了了扶瑄脖颈,“方才来时赶上了,我还打烂了她的果盘子呢。”
“初梦你也别捡了,放着叫那群扫园子的小丫头来归置罢。”说罢对着初梦痞痞地挑眉一笑,又道,“鄙人本日另有事,来日再邀女人闲谈赏花。”说罢便扬袖迈步过初梦来的拐角,朝花径深处行去。
初梦倒并未服从他的叮咛,依是沉着睑跪在地上一片片地拾,她倒并非惊骇着打烂杯器的奖惩,而是忧心这蓖芷竟是乌衣巷中人,天下之大,每日仓促来往萍水相逢之人不堪列举,却怎的偏巧是他买去了那黑衣杀手之马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