蓖芷冷静点了点头。
扶瑄亦是感觉恍忽,前时初梦恰是在这屋内送他去插手天子寿宴,她亲手将她那些手书书稿收纳进锦盒内,惶惑几日不眠不安后,却换回一躯病弱奄奄的身子。扶瑄已是在心中悔怨了千万般,早知如此,要去揭露那桓皆作何!
蓖芷那声垂垂淡下去,自发语失,从速回身玩弄木架上的摆件,避过扶瑄冷冷凝注的目光,他眼神中无不鞠问与凌厉。
“我不肯初梦再涉险。”
扶瑄又立定在初梦床边,含情痛苦望着面前总遭祸难的不幸女子,怀想着她是在何种心烦意乱的环境下,如扶瑄前时普通,坐在桌案前,信手翻那册页,却读不进一字一句。
蓖芷微微点头:“嗯……那样也好。”贰心中亦怕这桩事拔出罗布带出泥,他倒并非想保全放勋,只是担忧污了王谢百年来正气浩然的名誉。
那书却正打在劈面而来人的胸膛上。
扶瑄感喟一声,自责心又众多而起。“倘若不是我急功近利,想置桓皆于死地,又怎会扳连她又遭磨难!”
“嗯……”
而太医又给他雪上加霜:“这女人伤了颅脑,血气淤滞下行不畅,愈晚醒便愈危殆。唯恐他日醒了,却因淤滞落下病根,智行痴似小童亦是有的。”
蓖芷正欲辩驳他那出离寂然的话语,忽听长公子屋苑别传来一串短促的脚步生。少顷,青青便是直冲冲排闼而入,跑得直喘着大气:“瑄……哥儿,蓖芷公子……南岭王府传来……动静……桓皆坠马重伤……昏倒了!仿佛……还将他手臂……摔残疾了!”
蓖芷无法:“那你倒是用些膳……你现在但是初梦的支柱依托,你可千万不能倒了!这世上好人多,可歹人也多,明着的歹人易防,可暗里的歹人防不堪防,有些人常日冷静无闻,可害起人来,便就是这么措不及防,你想也未曾想过此人竟是如此道貌岸然之辈,倘若再有人来害她,你可得好好庇护她,可得……”
“好……我去办,但你先答允我好好就寝一场!你瞧你这眼皮,快垂到眼窝那处去了。”
那夏风向晚,递入卧房,微微曳动屋内红烛,火光熏熏然是暖橙色的,映照的初梦的面庞。那风又随便撩动了桌案上摊着的书,轻喧起书纸挺括哗哗的声,扶瑄心下烦乱,只在屋内踱也不是,坐也难安,闻声那声便自来处循望去,才知本来初梦竟也翻看过他的书。
“我不困。”扶瑄只淡淡地回了这三字,便又坐至初梦床榻边,垂首感喟。
“拿书撒气呢?”蓖芷面上也无笑容,只躬身帮扶瑄拾起了书,他也畴前未见过扶瑄这般发脾气,心中黯黯,转念一想,二民气机相通,倒也好了解。
“我一点困意也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