领前的两名婢女撵着碎步将正厅中的明烛点起,身后跟着谢安与一众世家世人。厅内加上厅中本有的几盏,更显亮光。谢安归于上座,火光映着他寂然的面孔,与一旁勉强才坐下的赵氏对比光鲜。
“前时你明知瑄儿禁令加身,却助他出乌衣巷去葵灵阁,昨日还助他去面见圣上请缨。”谢安清了清他那对与扶瑄一脉通俗的眸子,“这一桩桩一件件,皆是违逆着我的意义,你可知你做得这些事的结果么?”
那瓶倾倒于案上的箭毒木瓷瓶仍向下滴着骇民气魄的毒汁,滴滴惊心,如泣残血,点滴惊在初梦心头。
赵氏自不必说,已然哭作个泪人,锦庭正于她身边安抚着她。王导仍在宫中侍主,还未返来,谢安稍稍倾身上前,只瞧了一眼扶瑄的面色便转头不忍再看,唇齿颤抖着对世人道:“稍稍散开一些去,给瑄儿留些清爽之气。”
“如此说来,倒确有能够是瑄儿误饮了那瓶存了毒的。”谢安招手命张炳退至一旁,“可那瓶有毒的又是如何来的呢?”
“回老爷,那瓶箭毒木,是初梦带返来的。”
“扶瑄公子说他在府内闷地心痒痒,便想着待禁令消弭了便去城郊山林里打猎,故而命初梦去建邺城中寻箭毒木来。”
“罢了,不必再说了。话虽如此,可青青,你自称对你扶瑄公子忠心不二,却怎总做些侵犯瑄儿之事呢?”
“老爷,青青不敢扯谎!青青嘴笨,也不知怎说,大略便是这般情状,青青说得不好,请容青青再说一遍!青青一心向着公子,衷心不二,怎会害公子呢?”
初梦望了望,也深感震惊,前时她留与扶瑄桌案上的小瓷瓶竟如双生普通又变出另一个。
“老爷,寻见了。”张炳自厅外仓促而来,呈上了两个几近无差的白壁小瓷瓶子,“老爷请看,一个盛了酒,一个盛了毒。”
“老爷明鉴,青青没有啊!”
“那里来的丫头,不分场合的置喙呢?”谢安扬声道。
一旁簇围着的灶房年长婢女从速上前跪道:“老婢管束无妨,请老爷恕罪!”赶紧将桃枝带了下去。
而初梦心中倒是暗淡非常,纵使全府之人都想晓得谁是凶徒,而她最牵挂的还是扶瑄的安危。心全然在扶瑄那处飘着,人天然也对这明厅夜审漠淡然的。
“青青,且不说你讲得语焉不详混浑沌沌得,你但是瑄儿出事时独一在场的人。”谢安冷冷道。
“青青有罪——”青青自知罪非难逃,已然跪于厅中,初梦也跪于他身边,见兄长这般惶恐,桃枝在一旁也悄悄怜惜着,继而又更进了对初梦的仇怒。
“老仆查验过了。”张炳禀道,“这瓶子倒无蹊跷,府里高低如同这般的小瓷瓶子另有些许很多,灶房那处有,酒窖里也存了一批,是市道上世家贵胄府里最平常的瓷瓶子了。”
青青连滚带爬慌出去了,少时,谢安与一众乌衣巷中人便孔殷火燎地朝这屋奔来了。
“是呢,老爷!”桃枝自一旁冲出,扑倒在厅中,“青青兄长不会害公子的,兄长与桃枝自小生养在乌衣巷内,对老爷姨娘比生生爹娘还亲,扶瑄公子更是我二人的密切兄长,桃枝与兄长的衷心日月可鉴,倒是这乌衣巷里自打来了某个外人,府里却接二连三地出了事了。”桃枝说罢,将眸子朝一旁低首跪着的初梦仇恨一瞥,桃枝的眼如铜铃般巨大,世人自是瞧见了她言下所指。
“这……初梦不知。”
初梦已然将扶瑄扶至了床榻上,又在房内无乱寻了些常备应急的催吐之药给扶瑄服下,她从未似现在这般慌乱了心智,寻着药时泪眼满是打湿了雾,瞧不逼真的。
“扶瑄——”初梦疯了般地冲了畴昔,现在她才完完整全忘怀了公子的称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