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爷们自有老爷们的顾虑，便是怕你的心乱了。”
“畴前去时，我已知此役凶恶。”王导叹了口气，“前时首战大捷不过是幌子，真正的战役，现在方是开端。”
“好了，我与你王伯父另有事商谈，你先下去罢。”
“可人间哪有不通风的墙，尤在这世家中。”扶瑄叹了口气，初梦为他将昨夜脏污了的旧袍褪下，“明后日待赵姨娘晓得了，府里可有一阵要乱了。”
“初梦虽未与他有交集，但在府中这几月也听了些许他的传闻，既是扶瑄体贴的人，初梦天然也是体贴的。”
初梦忙岔开话道：“苏之公子吉人天相，定能挺过难关的。青青已然归去了，我哄了他吃了些糕饼，叫他莫将此事在府里张扬。”
扶瑄施礼入坐，谢安招手命一旁侍茶的婢女褪下。烛火光芒晖映着三人眉眼低敛的面庞，屋内一时候寂静极了。
扶瑄点头，可他自知本身心中还未宽解，又怎能劝得旁人宽解呢。
“既然你已晓得苏之近况，为今急也是无用的。”谢安的声还是冷冷酷淡的，“倒不如去瞧瞧你妾母，苏之的事终是瞒不住她的，你去探探她，与她说些话，也好叫她来日宽解一些。”
扶瑄背影映着屋外的彼苍白日渐行渐远。谢安望了一阵，转向王导，长长郁叹了一口气。
“只是说了苏之如何负伤的，也是笼统。”
扶瑄分开了书房，归去那路上，虽是了然了苏之伤情，可仍放心不下，尤是王伯父本日一改平常粗暴之态，竟与父亲普通收起性子敛起脾气淡定而叙，这欲盖弥彰之举却叫扶瑄更是起疑。
“你来了。”扶瑄身影稍稍入内，初梦便迎了上去，她的眉头也是蹙着，桃瓣明眸中藏不住的担忧，“王苏之公子可好么？”
“火线传来，环境危殆。”谢安闭目道，瞧得出，他也不忍道出这几个字。
扶瑄微微攥紧了拳，道：“苏之又不是未上过疆场，这般暗箭伤人的事，应有所防备才是。”
“是，瑄儿晓得怎做了。王伯母那处，可奉告了她？”
他止步于树丛下望了望，毕竟还是作罢，又回本身的屋苑去。于扶瑄心中，人间唯那处才可得平静安然。
扶瑄听罢深深地凝了一眼初梦，面前的女子当真不简朴，她竟猜到谢安王导不肯将此事在乌衣巷内张扬。
乌衣巷中书房已是灯火大亮，虽屋外朝阳已垂垂爬升，但此时的灯火需更胜，以显得民气暖一些。扶瑄急仓促奔向书房，一刻也不敢怠慢，近门口时，才想起他这般模样，又要叫谢安训他莽撞，便仓猝改作徐行，又拭了拭额上之汗，可心中还是焦心万分。
“不太好……难为你也体贴他了。”
彼时，谢安与王导已在屋内踞坐，二人面色不苟谈笑，虽波澜不兴，却未知他们心底担忧如千丝万缕。
“瑄哥儿——瑄哥儿——不好啦！”
莺浪在这处，不难推断维桢亦是在这处了，扶瑄恍然忆起昨晚之事，他虽仍未知中了到手依兰一事，只觉又是羞愤又是尴尬，自是不肯再见维桢的。想及此处，扶瑄觉着倒不如昨晚他是饮醉了，起码一觉睡醒还可忘怀昨夜的荒唐梦。
凌晨，熏热了一晚的扶瑄卧房内方才稍稍冷却了清冷，正门那头，一串急仓促的脚步便如鼓点般朝内奔来。
“王伯父说的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