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梦,望着我!”扶瑄强势而不由分辩,“是我!扶瑄!你不认得我了么?”
“传太医!快啊!”扶瑄嘶吼之音贯彻屋苑,“初梦方才醒了!快去!”
“临时帮我对外瞒着,且说我未醒,初梦夙来少求于人,此次便算我求你了。”
扶瑄守着初梦候了很久,却仍不见那婢女返来报。当中斯须常常拉扯作一劫那般长,扶瑄再也坐不住,从床榻而起,既然旁人托信不过,便是他本身去办总好。
“太医!传太医!”扶瑄朝卧房外狂吼。
“扶瑄……扶瑄……”
可闭上眼,脑平清楚是另一番云影变幻风景,天宫历历在目,恍若少顷之前般清楚。
扶瑄的心疼得滴血。倘若现在他可替初梦代受,便是百千万劫,在所不辞。
“是你……是我……”初梦翻来覆去便是这一句话,眸子无神地楞望着天顶。
扶瑄觉这话莫名其妙,却有一股说不出的似曾了解的感受于他脑海当中极力翻搅,正恍忽着,却见怀中初梦似断了神态一下软倒下去,恍若傀儡布偶断了丝线。
雪心……是你……还是我……
婢女惶恐中望了一眼床榻上初梦,见仍双目紧闭,喃喃自语着“方才?”,可她不敢久作逗留,忙是回身疾奔出去替扶瑄办事。
“但凭你欢乐,如此小事又何必如此言重。”扶瑄心下亦有些颠簸,他大略猜出初梦身欲隐遁的原因,但连累皆是身边之人,他夙来又受君子教养,无端测度他报酬君子所不齿。
初梦身躺床榻上,心中却不甚安好,便淡淡合上眸子,将那熟稔的雕床玉器的周遭景色阻于眼睫外,那眼界中便映上了淡淡橙红色。当中垂垂有红色耀光自远处一点散射而来,各色祥云堆积足下,天花如雨。那身临其境之感如此逼真,究竟是梦见了天宫,抑或是天宫中变幻了我?
听闻她如此躲避,扶瑄心中如明镜,便了然了:“你是瞧见了凶徒脸孔吧?”
扶瑄来不及说只言片语,忙将她环过臂将她扶起,揽入怀中。那畴前的冰肌玉骨现在模糊散着火烫,血玉芙蓉般的脸颊仍透着薄薄血丝,她的唇瓣极明净,又伴着枯燥皲裂,扶瑄几近是本能,便躬身对着那唇吻了下去,他几日几夜的忧心焦炙,肝肠寸断的悔怨,扶瑄本身亦不知如何熬过来的,但全融入了这吻里,他的玉眶中,男儿有泪不轻落,只是为到动情时,她亦是心中波澜彭湃,玉眶中涌出两道泪来。
初梦虽额上痛苦,身子衰弱,仍朝扶瑄挤出一丝欣喜笑容,道:“我醒了,但莫去叫太医。”
于初梦而言,便更是可贵。
失了平常仪态已是小事,扶瑄当下全然乱了方寸,端着初梦的身子心乱如麻。
扶瑄黯黯点头,初梦轻笑一声,心中自讽,是呢,那里有如此轻易便可扳倒他的事理,一朝轻敌,一朝粗心,便是输了。
扶瑄眉头微凝,初梦似看破了他迷惑,便道:“我前时惊骇,全因梦魇魔障,现在梦醒了便好了,我的身子我本身清楚,更非染了何邪魔,你且放心,但我私心想着可平静一阵,才莫对外言说我醒了。”
扶瑄心中亦如万爪挠心,只将贰心抓得心血淋漓,他双手将她双颊捧过,他那张焕彩宝玉砥砺的脸庞扣得极近,道道血痕纤毫清楚,任凭初梦挣扎,他双眸定定地锁于她眸上,双眉蹙凝而情深痛苦,眉下那对眸中,当中一泓清泉涌动起来,脉脉含情,滴泪结珠。
那身好久未换的便袍腾空扬起,扶瑄身形夙来翩翩,他正欲迈步疾行而去,却觉衣袍由身后何物勾住,心下本已烦乱,便伸手奋力一扯,却换来一声轻吟的“哎哟”之声。
老是离愁别绪更心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