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着疼一道袭来的,便是彻骨冰寒。这寒气分歧于凛冬活动吼怒北风,而是静止的,却如毒药普通悄悄渗入骨髓,殁人于无形间。
桓皆似赏识着本身高文普通,仰天大笑:“见着了么?这些纹心羊毫,那些烟松油墨锭,皆是为你楚孟大才子置备的!”桓皆欣喜得极是狰狞,额上道道青筋奇特凸起,直叫初梦觉着有些可怖。“楚孟大才子,你欺瞒我桓皆但是欺瞒得好苦啊!我为你破钞了多少人力财力,派出之人遍及天涯,未曾想,你却在这灯火阑珊的都城脚下。”
初梦这才知,此应是白天。
桓皆凝着初梦已是晶泪闪闪的眸子,将那匕首狠狠插于桌案上:“我桓皆有的是体例叫你服从我的话,放心,我不会叫你如此等闲便死了的,我桓皆但是有情有义之人,谁叫我们有那一夜花前月下饮乐相欢呢,我定叫你好好享用享用这桎梏之乐!”
“他不但叩拜于我,我还将足履踏在他背脊上,他便如那畏畏缩缩的丧家之犬普通伏在我足下,佝偻着身子,我不准他抬首,他便不敢抬首,现在想来叩拜倒是太便宜了他,早知他如此乖顺,便叫他舔一舔我的鞋底了。”
可本日这血腥气味,却于她本身身上弥散出来。
昏昏惨惨中,未知过了多久,只听那处飘来一声悠长的启门之声,在目之所及的油灯以后,又有一道亮光缓缓透来,如一刀将日光切来似的,一时晃得她有些睁不开眼,门一启,外头一股暑热便卷至屋内,因周身阴冷而倒竖的汗毛才稍稍减缓。
初梦哼笑一声:“倒是劳烦桓公子惦记了。”
“你身子虚,我倒是劝你少说些话为好。”桓皆秉着火烛返身屋内,在屋内四角转了一圈,一支支镂花红烛顺次被剔亮。
“你觉得,你还是那日红拂阁与我吟风弄月的初梦么?”桓皆嘲笑道,“你觉得我还会顾恤你么?你有何资格与我如许说话?现在,你便是我桓皆的阶下囚,我手中的一只蝼蚁,你的存亡全在我一念之间,我要捏死你,易如反掌。”
宝玉蓝绸锦盒自桓皆怀中取出,初梦前时亲手为扶瑄清算安设书稿的锦盒,即便那火光不甚清楚,她也认得出。桓皆卤莽将那锦盒系扣扯开,攥出此中书稿,袖袍挥洒,扬作漫天飞舞飘摇散落的红色落英。
那些书稿一片一片,乘着风却展不了翼,它本也无翼可展,飘摇落地便是最后的宿命。
“你见过扶瑄了?”初梦心中一紧。
额上有些刺疼,又有些痒,不过那链条缚得极长,手亦可撩获得额上。前时最后那场景便是桃枝抄起香炉向她砸来,想来倒也秉承后果,连贯公道。现在额上已包扎上了绷带伤布,扎得极紧,便是猜中了她会挣扎怕掉似的。初梦夙来身根柢弱,又已失了些血,气血不活,头昏目炫,若不是那四条粗链系着,全然立不住身。
“你想说甚么?”
“有件东西,我也想给你瞧瞧。”
那奥妙的火光映在初梦半张半合的眼眸内,多少总算个凝注的点,于她现在衰弱不清的神态来讲,这安慰好过四壁乌黑太多。
“桓皆!”
“桓公子,别来无恙。”那团黑影又隐入乌黑中不见。初梦朝那大略位置向望,毫有害怕之色。
十余丈见房的屋舍内空无一窗,四壁十足是光滑灰蒙的质地色彩,虽是六月,却愣生生因潮寒而凝了一面细珠,正结作一颗颗大珠向下淌。屋内陈列极是简朴,一张桌案,一方坐垫,一横卧床。可桌案上的笔墨纸砚件件巧夺天工,精彩绝伦,与这四壁陋室格格不入。
初梦嘲笑:“你凭何以为我会帮你写字?”
“你说甚么?!”那一串铁链碰撞声响突然混响,狠恶非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