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还想如何?”
“这才是像话嘛!”
“你敢!”
扶瑄沉着面庞,极是哑忍:“你说。”
“你将初梦怎了?”扶瑄将那步摇紧紧攥于手内心,直直手臂不住地颤抖,簪处几近扎进肉里。
桓皆顷刻愣了一愣,旋即又飞动两道浓眉,笑得张狂似失心疯了普通:“我便说甚么来着,男女情爱毕竟是断肠草,毒心石,你谢扶瑄父子与王爷斗了这么些年,毕竟还不是败在了个女子身上。”
“虽说男儿膝下有黄金,可好歹是你朝夕相对的婢女。听闻你极是宠嬖她……”
“你也始料未及罢,你赏字大会时奋身来赛的书作,竟是出于你贴身婢女之手。”
桓皆哈哈大笑:“眼下,你先管好她性命再说罢。”
“夙来听闻谢家至公子以儒雅和暖著称,怎的如此按捺不住心性了呢?我桓皆前时言说了,本日我是来谈前提的,初梦那字不过是最根基的前提罢了。”
“我倒是未曾想到啊,这楚孟其人,远在天涯近在面前,想来也是,这天下所谓兄妹再类似,总也有些不同,如此这般同一个模型里刻出来的,实在蹊跷呢。楚孟,初梦,成心机,当真成心机。”
扶瑄嘲笑道:“初梦对你大有效处,此后在陛上面前献作奉承,端赖她了,以你桓皆的心性,定不会如此等闲放人罢?”
桓皆言毕,那揪着扶瑄的力量似也软下来。扶瑄并未惶恐失措,只震了震由他揪乱的衣衿,以极波澜不兴的腔调问:“你想叫我叩拜你?”
扶瑄那声“你敢”说得顿挫铿锵,音量虽不大,但却摄魄惊魂,严厉潇煞,林中俄然刮来一道劲风,凛冽如秋风瑟瑟,卷下落叶如飞刀般凌迟着两人面庞,腾起家后衣袍乘风飞扬。
“不如何,现在我桓皆在南岭王府中,也算是要风得风要雨得雨的角色,平常那些珠宝黄金已不奇怪了,我要的,便是出心中那一口恶气!”桓皆俄然目露凶暴,健步上前一把揪住扶瑄襟口,“那一日,我在乌衣巷内带着拜作,怀着对王谢世家崇拜之心而来,却叫你乱棍摈除出府,这口恶气,我咽不下!我当时便赌咒,来日若不叫你谢扶瑄抬眼观瞻,昂首叩拜,我誓不为人!多少个日日夜夜,我便盼着本日,一雪前耻!”
扶瑄定定地凝着桓皆奇特扭曲的神采,眸光安稳而果断。他凝了半晌,缓缓撤身一步,将披身袍摆披垂敞开。小青阶处一时浓隐蔽日,日头钻入不见,林中又起了阴风。扶瑄双膝悄悄颤抖,那身子渐渐向空中沉去,他双膝触及青苔地的那刻,虽无实在声响,却在二民气中如凿深井般沉重一击。
“请桓冼马放过初梦。”
“哈哈哈,谢扶瑄,本日也轮着你来求我了。”桓皆用心放慢腔调,“我桓皆向来不做恐惧之事,本日将你叫来,便是来谈个前提。”
扶瑄身后那吼怒鼓噪垂垂褪淡,模糊才闻声了山野林茂当中的天然鸟鸣,可扶瑄驰驱得急,得空入耳这些呕哑嘲哳之音。
“初梦那字我稍后便可给你,你何时放人?”
“亏了你也称做是男人,如此下三滥的手腕你想得出……”
“你既已知初梦便是楚孟之事,初梦又已叫你掳走,那你本日来寻我,是想要我手上的字了?”
扶瑄缓缓倾身拜去,那华袍感染了一地青苔。他面无神采,眸中却隐着凄心痛苦,并不为己,而是疼惜初梦。
扶瑄回以嘲笑:“放火害她一事,我终会与你算账的。”
“我为何要向你证明初梦安然?现在这局面,是我桓皆说了算,你谢扶瑄只要昂首服从的份。倘若你不信,下回我带来的可不但这染血的步摇了。”桓皆笑道,“那初梦女人的玉臂纤指,柔如葱白,想必你谢扶瑄从起也未少消受,倘若你如此爱好,我下回便割下来带给你下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