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倒是去瞧瞧她呀!”
“可我不会。”
“扶瑄……你……你当真变了……变得冷血无情了……”蓖芷眼中亦稍稍涌上些泪花来,深深嗔瞪了扶瑄一眼,头也不回的跑走了。
“你说这番话,不过是叫我心中少些惭愧罢了。”初梦幽咽道,“可我心中的惭愧,当真会是以而少么?此事因我而起,我亦需给王谢世家一个交代。”
“不是你太冷血无情,是我太冷血无情了。”初梦缓缓起家,“你与我处在一处,亦是变得冷血无情了。”
“初梦……我当真是变了么?变得冷血无情了么……”
“说甚么傻话呢。”另一婢女当即斥道,“说得好似扶瑄公子当真不做长公子了似的。”
“初梦何德何能,需压上王谢世家的名誉,换得与公子间一夕温存。”
“你本身闯下的祸,你倒是怨赵姨娘闹何!”
扶瑄忙起家:“赵姨娘如何了?”
扶瑄心中沉默一惊:“你但是说真的?”
“扶瑄……我是有苦处的!”
蓖芷那句话深深刺进扶瑄心头,如棘深埋,刺得贰心最柔嫩处血流如注。他夙来以谦谦君子之态矜持,却不料有一日,叫人做出这番评价。
“嚷着对不住你母亲南康公主呢,要跟随她去了。”
“此事与你无干。”
扶瑄苦笑道:“我知你们都体贴我,可事已至此,你们更需好好糊口,将手头之事做得妥当,如此这王谢世家才可按部就班,稳定方寸。归去罢。”
“谢扶瑄!我当真对你太绝望了!”蓖芷冷冷瞥了一眼一旁仍低首跪着的初梦,“赵姨娘这数十年如一日,待你如何你本身心头无数么?现在为了个小女子,竟不吝拿王谢世家百年清誉去糟蹋!做便做了,可现在赵姨娘为你哭得顶心挠肺,你更不闻不问,你心中可另有知己,你的知己不会痛么?”
“走罢……让扶瑄公子一人静半晌……”
“真的,千真万确。初梦夙来脾气薄凉,不知感念爱,亦不懂施与爱,初梦畴前故事,公子一无所知,初梦在入乌衣巷前饱尝情面冷暖,对情与爱,恩与恨已是冷酷心死……初梦只是一团人间的行尸走肉,自入府以来,夙来便是公子照顾着初梦,而初梦倒是一无是处,更甚总为公子肇事端,公子为何要倾慕如此一个女子呢……”
初梦神采亦是黯然,涩着声道:“是呢,鲁莽地叫我余生不肯理睬你了。”
扶瑄沉吟半晌,垂目道:“算了。我便不去了。”
“你们先归去罢。”扶瑄淡淡道。
王导又丁宁了几句便分开正厅,放勋见状,亦一道陪着王导走了。留下那圈两府的婢女主子们,他们自是垂怜扶瑄,待王导走后,忙上前体贴,扶瑄自知罪孽深重,跪在那处任凭婢女主子们簇着护着。
这厅内送别了喧闹闹的婢女主子们,又冰冷似凝泉,沉淀下来阴沉沉的气味,外头日光再媚,也照不进里堂。
“本日我入宫面圣,不为任何人,只为我本身罢了。我不过是不想步畴前那般世家贵胄的后尘,为了家属光荣迎娶个无爱的夫人,此是我的挑选,我苑为此支出代价,与任何人无干,与你更无干。”
那一群如花如水的婢女们拖着五彩纤髾缓缓自正厅流走了,她们身上这袭新制衫,说来还是扶瑄前时帮着购置的,只是这如花如水的小婢女们,现在与王谢世家遭受普通,心中蒙上了一层灰霾,如花摧蔫,如水归寂。
扶瑄碎发坠额,也未去扶,只显得更失魂落魄。他哼笑起来:“倘若我不无情,便是顺服父母情意,娶那维桢,如此皆大欢乐,如此我便有情有义了,可谁有问过我,如此,我心中可再有情?我才是变作天底下最无情的那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