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定定将夙恒看着,眼中出现一层水雾,“这些悬在空中的花灯,铺在地上的云霞,另有天上的幻景,都是……”
我的脑筋里顿时空缺一片。
他的目光与我对上,“也备了你常日里喜好吃的东西。”话中似有半晌的停顿,嗓音降落勾人道:“都是我做的。”
仙雀闻声在我的手上欢畅地跳了两下,又抬了抬翅膀清算一下脑袋上的羽毛,整只鸟立即显得特别仙气特别端庄。
他闲立在积素凝华的夜灯下,轻浅的轻风吹来,月影里的花海幻象也跟着起伏翻浪。
半空中浮起流岚彩灯,尘香映灯影,恍忽间似有鱼跃岭门,鸾凤光转,我的手心出了一层薄汗,耳根也烧红了起来,极轻地回声道:“夫君。”
我点了一下头,握着连理树枝,又去牵夙恒的手,“这树枝也是你挑的吗?”尚不等他答复,我轻声补了一句:“你真好。”
夙恒抬手重捏了我的脸,“明天是十仲春初七,你的生辰。”
我呆呆地望着夙恒,听他又问了一句:“清蒸还是红烧?”
几丈宽的长街上,斑斓云霞成堆,星火灯宵闹如沸。
太久没有道贺过生日,我也将近健忘本身是在哪一天出世了。
槐安树的枝叶极其富强,就仿佛是润过水的剔透翠玉,在满城灯火的晖映下泛着清雅的光晕,我脸上微红,试图掰开他搂在我腰间的手,“这里有这么多行人,他们会看到我们……”
已经将那家商店搬空了。
酉时三刻,明月东升。
固然栽倒了,却将翅膀拍了拍,仿佛还想被再亲一下。
从这栋卖金饰的阁楼里出来今后,我久久不能回神。
我捧着再也装不下的两只乾坤袋,也不敢再看一眼街边的商店,伏在他怀里答道:“实在除了你以外……我甚么也不想要。”言罢又补了一句:“天已经晚了,我们回家吧。”
我正筹办再和他说些甚么,却侧着脸愣在了他的怀中。
我牵着夙恒的手走在青玉灵石砌成的门路上,傍晚的苍穹广宽而深广,雪后的北风肃冷又清冷,我的内心却像是融了蜜糖一样,总有一种说不出来的甜丝丝的感受。
衔着一截连理树枝的翠灵仙雀欢啼两声,超出结界飞到我肩头,毛绒的小脑袋密切地蹭着我的脖颈。
而后它缓缓地低下头,谨慎翼翼地将衔在朱红色的鸟嘴里的连理树枝放在了我的手上。
夙恒放手放开了我,我抬眸见他目光深幽,下一刻听他低声道:“挽挽先回家。”他俯身给了我一个吻,安抚道:“我很快返来。”
我晓得作为冥界的君主,他必然是不缺钱的,却也不晓得这个不缺钱是不缺到甚么程度。
茶馆二层的雅座里,忽有几位看客站了起来,他们接连鼓掌赞叹出声,仿佛是第一次瞥见灯元节的灿艳美景,惊羡到不能自已,折扇的木柄反敲在大理石雕栏上,引得我侧过脸了望了一把,怔然瞥见远方腾起了虚无缥缈的壮阔幻景。
很久后,他俯在我耳边道:“本日不是灯元节。”
临走前看了一眼琼玉雕成的透明橱窗,约摸一刻钟前,橱窗里的几十排木匣子中,还装满了巧绝精彩的玉钗银链翡翠镯,现在再凝神一看,目之所见就已经全数空了。
我昂首看向夙恒,“这只鸟……也好敬爱……”
心底像是有一块处所被化开,我扑进他怀里道:“你如何对我这么好……”
我眨了眨眼睛,捧起仙雀亲了一下它的脑袋。
街边的酒坊茶坊里坐满了赏灯的客人,嬉笑声和喧哗声交杂在一起,偶尔还能闻声几声清呖的鸟啼。
云团初露端倪,踩在脚下有丰富的触感,风吹街巷灯火动,道旁槐安树落叶无声,夙恒瞬移消逝的时候,我乃至看不清他的背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