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昶脸上的凝皱全都伸展开去,只留下唇边的些许细纹有节律地颤抖着:“安将军凛然大义,朕择日定要论功进赏。”随即侧身探听:“安氏厥功甚伟,可成心夸奖?尽可禀了然来!”
一阵沉寂过后,孟昶亦邀花蕊同卧,花蕊只是含笑,却与安氏一道并肩侧坐于榻前檀板,又为孟昶揉捏腿脚。
羊马踏破,
见花蕊点头又点头,安婕妤赶紧改口:“妾身亦尝感念夫人之德,于城楼之上分钗于妹,舍珠做环,得以妆点人前,未失皇家之仪态。”
安氏惊奇,绣口微张,身材后仰,瑟瑟发颤。花蕊与孟昶两相对望,笑问安氏:“mm本日可曾得见你家兄长?”
安婕妤偷眼一瞥身边的花蕊夫人,见其微微点头,几次点头,便轻言细语地应对着:“安氏惶恐!承蒙圣上垂怜,于安氏十二分之信赖,又于危旦之际紧握臣妾之手,万般感念。”
花蕊百感交集,端的不知如何言语,扑头入孟昶怀,连声呼喊着:“夫君!夫君!”
“兄长言之忿忿,倒也未曾郁结。只不过因肩背受敌,这方已连夜回彭乡养伤去了。”见安氏答复诚心,孟昶得才吐出一口清痰。
生于忧患。
“报--北门楚军两万兵马已退至羊马城外!”孟昶点头命令:“摈除便可,毋须追缉!”
落角复勾连,
孟昶此言,令得花蕊心中五味杂陈,细细品来,这一语里倒是兼有五分敬意三分醋意两分趣意,便狠狠地朝孟昶撒娇:“夫君--”
晚风再次撩起幔帐,烛影斜长。掌灯之人接连换了两盏灯火,孟昶天子还是端端地坐于榻上。花蕊夫人似睡非睡地伏在孟昶柔膝上,两人睁着双眼,直至风微静,天微明。
点几根烛火,映照着微明的承乾殿,心不足悸的孟昶天子如何也不能安睡,趁着月半之际唤来两位与之出世入死的妃嫔秉烛夜谈。忽明忽暗的灯火,随风摇摆的纱帐,伴着这位弱冠之年不足,而立之年不敷的少年青叹,显得愈发昏黄而伤感。郁积于胸的清痰在喘气与咳嗽间震颤,映入安婕妤之眼,痛彻花蕊夫人之心。
蜘蛛结了网,
“安将军可有家书相传?”
彭州刺史安思谦在城楼下一应:“卫国前锋,杀尽民贼!”
“夫人觉着安氏兄妹如何?”
木鱼子曰:
“且让臣妾为圣上排忧解烦罢!”花蕊夫人跪坐于侧榻,柔嫩的十指悄悄地切近孟昶头穴,和缓地揉搓着。孟昶感知半晌,目光投向花蕊切近之前额,闭目沉吟道:“夫人尽可重度些。”花蕊得令,层层加了些力道。
晴丝又铺垫,
花蕊感喟道:“安将军何不等伤势好转再折返乡里?这么个大功臣,替圣上挡刀,又替圣上受了委曲,理应在宫中疗养调息才好!”
迷雾散呼唤羊马层云破七宝楼塌
孟昶手抚花蕊丝般柔发,含情道:“蕊儿,朕实则早已差人刺探,夫人出身成谜,料定幼年盘曲。身兼神力却不肯发挥,当是身不由己。另有同业姊妹三人虽情性殊异,断有害人之心,与那彭氏芊娘并非一起。恕朕莽撞,也曾尽情揣测夫人真情。噫--朕将那龙跃池底之国宝神珠赠送夫人,作赔罪可好?”
“夫人觉着朕又如何?”
安氏答道:“哥哥经常教诲‘失势不恼,失势不骄。’又以‘谨守君臣之道’铭戒之。恐是怕朝中流言诽谤,才连夜领了兵马出城。”
安氏低头深思半晌,倒也不想失了圣上美意,便道:“花肥数斗,砚台十方便可。”
摸索。
飞沙将军赵崇韬在城楼上一呼:“天佑大蜀,誓死护驾!”
花蕊停干休中之事,亦如孟昶般拉起安婕妤另一只纤手,轻抚道:“mm雪肌清透,不染半点微尘。”说于此,花蕊见安氏游移,一副全然不着脑筋之态甚是敬爱,干脆打趣道,“难怪皇上舍不得干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