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额……我如何睡着了……”
他莞尔,目光却绕过那儒生,朝着田间张望一番。
他僵着神采将这口怨气压下,许是怕本身这皮笑肉不笑的模样叫那山间精怪看了笑话,他那僵住的嘴角颤了两颤,终是放下了。
“多谢杨兄接待,只是鄙人家中另有老母需求奉侍顾问,就此别过。”那儒生站稳身子,转过身来双手一抱,朝他作揖。
“小生在此敬杨兄一杯。”那儒生从书箧里拿出一个酒葫芦,双手拿起朝他一推,不由发笑:“瞧我,都傻了,如何和树说话呢。”旋即拔去壶塞,将一口烈酒灌入咽喉与肺腑。
傻妮子,如何还在等。
他眯了眯眼睛,竟感觉这深夜的月光有些刺目。
那么好的小伙子,阿艽竟然对其毫无慕意,也不晓得该是怪那傻妮子没这福分,还是这小伙子与她有缘无分。
“没想到呀,我内心憋屈呀。”
扶着树站起家,活动了一下枢纽腰间。靠在树下睡了一天,只感觉脖颈与腰椎被硌得生疼。
不由感喟,人类常言:“士之耽兮,犹可说也。女之耽兮,不成说也”,这字句之间,想必说的就是这个理了吧。
他摇点头,人妖殊途,这事理他天然是懂的。
望着儒生的脸,倒也生得白净萧洒,看久了以后,竟感觉有几分眼熟,那眉眼,他仿佛曾经见过的,细细看来,确切是像极了傻妮子儿时的玩伴,不过他当初的重视力全被那对鸳鸯给夺了去,并未过量重视过他,天然对他没多大印象。
他垂着眸子轻笑一声,一双碧色眼瞳生得通透通俗,全然没了几月前的狼狈样。似是听到了叶声响动,那儒生自地上爬起,转过身子将他高低打量了一番,不由点头晃脑地念叨一通。
嘴角笑意渐明,他平心静气,四周及本体之上竟在这月光之下浮起一层荧荧翠色。
“实不相瞒,杨兄。”听言,他将重视力收回,只见那儒生连灌几口,随后缓沉地叹出一口气,酣意渐起。“我此行是为提亲而来,现又白手而归,小生内心憋屈啊。”
“昔我往矣,杨柳依依。”
……杨夏风?听起来也不坏呀。
是傻了,竟与树妖称兄道弟。
“你这杨树,好生奇特。”
他拢了拢披垂开的长发,并将其用常青藤悄悄束起垂在身后,身上穿戴的,倒是当年少见的翠绿衣袍。
诗文短句悠悠入耳,那声音如同声声感喟,只不过是多了几分神韵。他半伸开一只眼睛,赶在视野之前的,倒是混入风里的草木芳香,瞬息间灌满了他的鼻腔。透过那风,他模糊嗅见了万物复苏的气味。
贰心中一怔,阿艽?
他懒懒地打了个哈欠,比起阿谁负心汉,这小子还蛮不错的,重情重义,他喜好。
“也苦了那丫头,已是年过二十,却痴心于一个负了她的男人。”他举起葫芦,又灌一口,身子一软,靠坐在树下。“阿艽都等了几近六年了,六年啊!那小子究竟那里好,值得她等他六年。”
慢走不送。
鸡鸣时分,光晕随身后渐起的朝霞而褪去,他双眸眸间似有光出现,眼瞳中浮起的翠色,翠绿赛过了阿艽腕上的玉镯。
是啊,急不得。
想甚么呢。
如果本身能够幻得人形,是否也能够像这儒生一样,携着满箱书卷与聘礼,去她的家中表白情意。
“你这杨树,好生奇特。现在明显正值初春,可你却富强如隆冬,小生活着二十余年,此般模样,我还是第一次见。”
“急不得,急不得。”
“不晓得她还要等多久……等多……久……”
那就叫杨夏风吧,好歹是个名字呀。
敢在这木灵山下熟睡的,也只要你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