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女才卷起厚厚的棉帘,零泪还没抬脚,熹妃已迫不及待地走了出来,上前紧紧抱住她,哭得梨花带雨,“你这孩子,如何就这么狠心,说走就走,就没想过额娘的感受嘛,就算天大的事情,我和你皇阿玛都不会让你伤到一根头发丝儿的,你如何就能这么弃父母不顾地走了呢……”
“比我们早返来三日”,他挑了挑眉,上前几步,负手与她并肩站着,“不过,他不会再做你的贴身侍卫了。”
她心烦意乱地渐渐走下殿前的台阶,身后弘历喊她,她也不睬,只是冷静地朝竹子院走去。
她想也没想,随口打趣了一句,“你对多少女人说过如许的花言巧语啊?”
面前的车帘,被翻开,弘历就站在内里,递了手出去,她扶着他的手渐渐地下了马车,苏培盛与秋浓陪笑地上前向她施礼问安,她张口欲言却哑然无声,呆呆的不知所措的看向弘历,她私逃出京,雍正与熹妃不该该重重惩罚她吗?
“我已经让剪春和花笺在竹子院备好热水,零泪归去好好洗梳歇息一下,早晨到额娘的宫里来用晚膳,我们一家四口吃一顿团聚饭”,熹妃目光微动,含笑道,声音听起来有些欢畅却又有些伤感。
她不由偏首望了眼弘历,这些日子,他一向在外驰驱寻她,又伤病了这么一场,本就如刀削的清癯脸颊更是稍稍凸起下去,她从未有感受过会有这么多人牵挂她,担忧她,为她伤神劳心。不知不觉地,泪就在眼眶间流转,视野垂垂恍惚,她深吸了一口气,把眼泪硬生生地逼了归去。
“如何啦?”他低头看向她,见她紧紧咬着唇,觉得她在惊骇,就悄悄用力握下她的手,“别怕,皇阿玛和额娘不会惩罚你的。他们见你返来,欢乐还来不及呢。”
“啊――”她瞠目结舌地看着他,翻脸翻得也太快了吧,刚想跟他撒个娇求个情,没想到熹妃俄然开口道,“如此甚好,就让她在御前奉养着,也好学学端方。”
走在微微潮滑的青石路上,四周的风景还是是熟谙的模样,只是枝头上的翠绿绿柏被薄薄的晨霜所覆盖着,在茫茫日光映托下,落下了条条萧索的暗影。现在还未出正月,但园中却仿佛不见太多节日的喜庆,想必这个春节,天子与熹妃因为她的事并没甚么心机过节吧。
“谁说朕不罚你”,他复又板起脸,用力捏了捏她的鼻子,“你胆量也太大了,不但差点杀了人,还敢逃狱逃窜,的确就是第二个……”他眼风扫了下熹妃,没有让阿谁名字脱口而出,只在心中冷静感慨,当年,她娘何尝不也是做如许率性而为,不管不顾,虽不是亲生母女,但脾气本性倒是一个模型里刻出来的。他偶尔也会设想,如果当初没有将两个孩子互换的话,现在弘历是不是也会像他娘一样……
她边摸着眼泪,边用手在他面前晃了晃,天子想甚么这么入迷,不会是在捉摸如何罚她吧。
“为甚么?”她立即诘问道。
“额娘,皇阿玛还焦急等着呢”,他轻声催促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