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望间,大船上扔过缆绳套住小舟,搭上船板,几名侍卫过来相邀。三人无法,只好陪侍卫上了画舫。
瑈璇夙来俶傥,倒不在乎别人看,嘻嘻笑着听琴箫相和;甘棠却也感遭到了目光,不觉有些严峻,指下持续出错。白烟玉箫声哭泣,将错处悄悄盖过,又缓缓而行,带着甘棠的琴声走山过水,摇橹砍木。甘棠平静下来,滚拂泼刺,融入乐中;箫声又淡淡隐出,只余琴声铿锵动听。终究曲终人散,余音绕梁袅袅而旋。
甘棠第一次与白烟玉如此靠近,闻着她身上幽幽暗香,只觉头晕目炫,一颗心怦怦地要跳出来。强自平静,抚了几下琴弦。
“千载得失是非,尽付渔樵一话”
画舫逶迤行在河上,模糊有碎碎的波浪拍打着船舷。琴箫唱和,借着水声更觉婉转飘忽。窗牖中微风阵阵,两岸绿堤上杨柳枝叶拂动,远处炊烟袅袅,近处白墙黑瓦的一户户人家,似一幅绝美的江南画卷,在窗口缓缓展开。
白烟玉如有所思,欲言又止。瑈璇有些捉急:“姐姐!有话就说,别吞吞吐吐的。”
白烟玉晓得甘棠是韩克忠之子以后,也是一阵惊奇迟疑;但是回想在应天墓场初见,甘棠实在对南北榜案中的南边人极有诚意。白烟玉久在风尘,对情面油滑天然比瑈璇通达,待人更多了谅解了解,感觉当年的冤案,实在和韩克忠并无多大干系,可贵甘棠一向勉强责备。而决计坦白身份,也只是在乎这一份友情罢。
白烟玉游移说道:“朱瞻壑说过他有一个远亲mm,甚得汉王宠嬖。年方二八,尚待字闺中,仿佛叫昌乐郡主。恐怕,恐怕汉王本日考校二位,是想招半子也说不定。”
白烟玉也安抚道:“也是。汉王甚得皇上宠任,也许能帮着说说昭雪的事。”
甘棠也心叫不好。自初识白烟玉,一颗心念念只在她一人身上。但是少年人初知好色而慕少艾,竟不知如何是好。常日豪放风雅的甘棠,见到白烟玉不是特别客气就是心慌意乱,乃至手足无措。且见到白烟玉仿佛和瑈璇还更亲热些,心中更常常忐忑。
白烟玉微微红了脸,正要说话,俄然一声大喊:“喂!白烟玉!”,接着一阵鼓噪叫唤:“阿谁划子,靠过来!”
画舫缓缓驶走,甘棠松了口气,惊奇道:“汉王本日倒象专门考我们似的。”瑈璇靠在椅背上,揉着下颌:“这么端着说了半天,可累坏了,下巴都感觉酸。甘棠你真是好样的。”
笔墨纸砚已经摆好,二人只好走上前。都是才子,做首小诗当然是手到擒来,瑈璇走到案前已经拟好,提笔一挥而就。
甘棠谦逊道:“王爷过奖。微臣班门弄斧,王爷见笑了。”
仨人说到这里,都有些闷闷地。天气已晚,繁星初上,新月当空,照得秦淮河的水面银光鳞鳞。但是年青人,急甚么呢?火线另有大把的时候。
汉王赞道:“韩翰林沉稳笃厚,亦是才子!”二人连连谦逊。汉王又问了问在翰林院常日做甚么,累不累,有无难处等等。又让吃了些点心,才放三人下船。汉王乃至表示抱愧,因次日要驱逐圣驾,以是明天得早回王府筹办,不然就留晚膳了,他日再宴请二人如此。
“一水泛动横金陵,繁华十里映秦淮。
恩荣宴的故事此时早已传到都城,新科状元醉酒顶撞天子,险遭廷杖,这一出色典故被添油加醋地传遍应天府官宦人家。瑈璇晓得本身臭名在外,干脆说在前头。
甘棠老诚恳实地答道:“是微臣在向白女人学琴,惊扰王爷,王爷恕罪!”
瑈璇笑道:“王爷别笑微臣,微臣就这舞文弄墨还勉强,其他骑马射箭十八般技艺但是都不成,连喝酒也饮不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