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琙默念楹联,叹了口气。
武千户鼓足勇气,也竖翅鸣叫一番,鼓勇上前。两只蛐蛐敏捷伸开钳子似的大口,蹬腿鼓翼咬在一起。
瑈璇笑:“玩儿呗。不但捉蛐蛐,别的也能够啊。”说着望了望河边的一丛青竹,正有一只画眉鸟在枝头宛转啼叫。瑈璇双手掩口,悄悄两声“呖呖”,画眉一转头,望了过来。
天气渐渐暗下来,一弯新月缓缓升起,不知不觉间,阔别了喧哗。这里仿佛是个渡口,河岸用一溜碎石青砖砌得整齐,杨柳翠竹沿岸碧绿,长长的青石台阶年久被踏得亮光鉴人,弯两弯通达河面,月光下、河水波光粼粼。
陈琙顺着他的目光望去,一只蛐蛐!黑光油亮,个头颇大,仿佛发觉了有人要抓本身,警戒地转头“瞿瞿”叫了两声,往前蹦了蹦。
陈琙和锄药吓了一跳,转头望去,三个身影蹑手蹑脚地正掩过来。
陈琙叫了约莫有十来声,一只蛐蛐自河岸边探头出来,双翼竖起,“唧唧吱”也叫了几声。少年细心望了又望,恰是刚才那只结实的大蟋蟀,心中一喜,悄悄拾起网兜。
少年见陈琙一袭藏蓝文士袍,头戴儒巾,身形肥大尚未长成,笑问:“兄台自那边而来?插抄本年大比的?你太小了吧?”
展基似是恋恋不舍,看看瑈璇又望望天,终究点点头:“那我送你。你住哪儿?”说着挥挥手,两个侍从清算了蟋蟀罐蛐蛐笼,跟在二人身后。
展基微微沉吟:“礼部主事尹大人?”
少年和陈琙齐声大呼:“上!上!”两个脑袋凑到了一起。
瑈璇凝睇着小鸟,口中叫得越来越急越来越快,高亢激昂、激越旷达。画眉鸟转转毛茸茸的脑袋,凝神谛听,一边在枝头思考着踱了两步。瑈璇俄然吊一个高音,声入云霄,回旋翻滚,又一个折身蓦地降落,“呖呖呖呖”不断似珠落玉盘!
瑈璇鼓掌:“好啊!你家里能够吗?”神态娇憨,是真的欢乐。这两日在金陵转悠只要锄药跟着,主仆二人都有些摸不着东西南北。
陈琙见斗蛐蛐,再也走不动路,昂首望了望玉轮:“那边亮一点,挪下处所。”
展基看得风趣, 忍不住伸出大手重抚小鸟,画眉乖乖地伏在瑈璇掌上,动也不动。瑈璇松了右掌,口中不再发作声音,画眉鸟停了很久,似从梦中醒来,抬起了脑袋。瑈璇一扬手,画眉鸟展翅腾飞,沉沦地在半空回旋两圈,终究倏忽飞走。
瑈璇笑:“多了。吴江是水乡,出门常常要荡舟,抓鱼摸虾都有效。”
少年满脸忧色,心痒难搔,转头叮咛:“快把家伙拿过来!”两个侍从一矮胖一高瘦,敏捷捧过来一只斗蟋蟀用的青花瓷罐。
陈琙一贯贪玩,想了想,双手掩口,悄悄一声“唧唧吱”蛐蛐叫声响了起来。陈琙蹲下身,又冲河边“唧唧吱”叫了两声。
大明永乐十二年,七月。
男儿欲遂平生志,六经勤向窗前读。
瑈璇点头,又俯下身、掩口收回“唧唧吱”的声音,桃叶帅举头振翅呼应,一人一蛐聊了会儿。展基依依不舍地拜别,桃叶帅在笼中,兀自回身眺望着瑈璇,“瞿瞿”两声,终究转个弯儿不见了。
陈琙脸更红了:“兄台如何称呼?”
展基扎扎手,笑得漫不经心:“祖父不在,父切身材不好,母亲可管不了我。”
少年看看他,游移了下说道:“我叫展基,就是本地都城人。”
志士弹冠英才发韧,但是志士英才必得是男人。
乡试即省级测验,取中者称为举人。第一称呼解元,第二名是亚元,前五名都叫经魁。汗青上最驰名的解元,是明朝中叶的吴中才子唐寅唐伯虎,在江南贡院乡试考了第一名,平生被尊称为“唐解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