饶是郑和久惯风雨,也变了神采,刷刷刷揭开白布,还好太孙不在内里。但是,元恺这几个小伙子下午还活蹦乱跳的!
王景弘有些担忧:“大人,这山谷深不见底,长乐可托吗?”
郑和了望着谷中的浓雾,月光下,一片乌黑,缥缈虚幻。白雾以后的山岳在夜空中模糊显着峥嵘的山形,如怪兽蹲踞又如妖魔守望。郑和拉了拉绳索,跳下几步,猛的一蹬峭壁,绳索往谷中荡去!
华不为歉然道:“下官才识学浅,实没见过此等毒物。自当再多做研讨。”停了停又道:“郑大人,这陈状元的身份,殿下和大人都是晓得的了?下官该如何”
一行人奔驰到树林边上,王景弘扬鞭道:“就是在这林中发明他们的!但是太孙和陈状元不在。”
郑和急得顿脚,倘若皇太孙出了事,可如何得了?郑和不敢想下去,一边叮咛:“让华医官从速看视!”一边大步出了门。王景弘点了一千兵士,紧跟在后。这么些设备精美的马队队,在这小小的因陀罗补罗城,就是造反也够了。
就闻声郑和一声大喝:“贼子!往哪儿逃!”竟然迅捷得已窜到了山崖后。三十几个黑衣蒙面人大惊,顾不上放箭,乒乒乓乓刀剑订交,还没比及兵士赶到,郑和王景弘这两个当年燕王府的妙手就已经砍翻了十几个贼人在地。余下的见势头不好急欲逃窜,被兵士们围住,不一会儿也都拿下了。
施进卿愣了愣,心中思考,交趾?是为的甚么?口中笑道:“下官颇懂交趾京语,只要他们扳谈,定能探知一二。”
郑和皱了皱眉,略一沉吟便道:“下在大牢里,关在一间,叫两个兄弟扮成犯人混在一起。”王景弘赞道:“奇策!”正要去安排,一旁的施进卿笑道:“郑大人!下官想到你牢房中做一回犯人如何?”
这座山约莫人迹罕至,山上并无门路,蔓藤牵绊波折丛生,极是难走。朱瞻基护着胸前,不顾脚下,不一会儿刺啦一声被勾破了锦衣,又不一会儿划破了腿,朱瞻基浑不在乎,埋首下山,不时低头看一眼瑈璇。她的脸又是通红滚烫,眉头紧蹙,不时往朱瞻基胸前伸直。朱瞻基心中焦心,自责道:“都怪我!她是为了救我!”
王景弘点点头,不再多说,回身便安排步队敏捷整队下山,要绕到劈面的山底,再上山救人。
郑和劝道:“担架较安稳,陈状元不会难受。”朱瞻基闻言,才谨慎翼翼捧着瑈璇悄悄置于担架上。瑈璇似有直觉,俄然缓缓展开眼睛,金乌初生,金辉遍洒,瑈璇口唇微动:“哥哥”就又闭上了眼睛,再无声气。
正值半夜,月色正明。蜿蜒的山道上奔驰着这千人军队,手中的火把象是一条火龙,回旋在山中。郑和心中又急又悔,只道这因陀罗补罗城是个安然之地,是甚么人处心积虑地等在这里害皇太孙?
华大夫在房中已经有一个时候,始终无声无息。朱瞻基悄悄坐在门口,一动不动。郑和劝他先去擦拭下划伤换身衣服,他却仿佛不闻。郑和无法,悄悄担忧:倘若这陈状元有些甚么,皇太孙怕是也要搭出来了。施家父女也体贴肠坐在一旁,施二姐不时起家向房中张望。
王景弘悄悄走过来,轻声道:“殿下!大人!抓来的强盗冥顽得很,还是不肯招。”
郑和与施进卿十几年的友情,明白老施的苦心。确切此次极其凶恶,昨日倘不是陈状元替太孙挡了竹弩,下西洋是不要想了,这么多人的性命都不知是否能保。但是老施这么大年纪了,这帮强盗杀人不眨眼……
郑和本是燕王府的内侍,朱瞻基自出世就常与他一起,二人极其熟悉。乃至太孙常感觉对父亲不好说的话,都与郑和说。今晚遇险差点儿送命到罢了,少年人第一次识得“情”字,满心患得患失,忍不住道:“她,她是个女子!”带着哭音,也带着欢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