诗社还在轮庄,元老韩夫人杨夫人却都遁辞或忙或病不再插手,听闻梅家吕家不久也退出了,在自家蜜斯接了订婚以后。天然,有新的成员插手,张大人诰命或者王侍郎夫人,带着方才及笄的女儿。官宦人家待字闺中的闺秀,才是诗社的主力军。
韩御史点头感喟,韩夫人哭了不知多少场;幸亏这“新媳妇”只要五个月的命了,便任儿子发疯去吧。不然,还能再打断多少棍子?
你或许怪我凉薄,你或许笑我见异思迁,都没干系,只要能救你。
甘棠举袖拭了拭眼角,吁一口气,回身自柱后走出,轻声唤道:“烟玉!”这一个简朴的称呼,快五年了,第一次唤出。其间包含的密意,竟使得这两个字有些颤抖。
甘棠笑道:“烟玉!嫁给我好吗?敝姓韩名杺,草字甘棠,蔽芾甘棠之甘棠。”
徐照只做不知,持续吹打着前行。甘棠却慢下了马步,立足不前。徐照轻声唤道:“少爷!时候不早了,走吧!”几位伴郎也集合来,劝道:“韩兄!莫让杨家蜜斯等久了!”
转过一个弯,远刚正劈面便是白烟玉的房间。甘棠放慢了脚步,悄悄地一点点踱步往前。
永乐十七年蒲月,都城应天府最大的消息: 蔽芾甘棠之甘棠,冒天下之大不韪,在去文渊阁大学士杨士奇杨阁老府上迎娶杨家蜜斯的途中,背信弃义,转而去了刑部大狱,与判了极刑的彰毅夫人私定毕生。
白烟玉扑哧一声笑了出来,红着脸,悄悄点了点头。
甘棠是刑部大狱的常客,和几个狱卒都熟谙,到了门口扔下缰绳,打个号召便仓促进了女牢。内里春光明丽,牢房中却还是潮湿阴暗,高墙上的小窗模糊有些风声,却感受不到风吹出去。
彰毅夫人热孝在身不守贞节,更不顾只要五个月的性命,竟然承诺下嫁。成为未过门的韩夫人。为方才有些冷却的南北榜刺客故事,重又煽风燃烧,魁光阁再次开端列队,彩娘又数起了宝钞。
白烟玉满身一震,羞得满面通红,半晌抬眼望向甘棠,见他一身大红吉服的新郎官打扮,又怔了怔。
嘴角垂垂弯上去,白烟玉含着笑又喃喃低语:“甘棠。甘棠。”长长叹了口气,抚了抚本身胸口。每次如许叫过他的名字,心中便结壮舒畅很多。一贯冰冷僻澈的双眸,此时满含柔情。
甘棠仿佛不闻,侧身回望着远处青峰下的朱门,魂不守舍。徐照和伴郎们正欲再劝,俄然,甘棠一拨马头,扬鞭打马,便往刑部奔去。徐照大急,号召着步队停下,吃紧忙忙跟了上去。伴郎们面面相觑,看视着迎亲步队,都有些手足无措。
韩御史与韩夫人目送着儿子,满脸高兴,一身新衣在阳光下非常刺眼。韩府四周张灯结彩,欢声笑语,一派喜气洋洋。红包喜糖一起撒出,直到了长乐路上。蒲月的江南,阳光温暖,有些热。这大红的吉服,份外埠热。甘棠额头开端冒汗。
甘棠骑着高头大马,乌纱皂靴,身穿大红圆领,身前身后一对对朱幡画戟,鸣金喝道大张旗鼓地出了韩府,前去杨阁故乡迎亲。
高墙上的小窗,一阵东风轻松地穿墙而过,吹拂在甘棠大喜若狂的面上;一样,也吹到了牢房门口,呆若木鸡的徐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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甘棠多次触怒龙颜,终究被贬嫡。他却主动自降到底,要求到刑部做个狱卒。传闻韩御史杨大学士以及永乐帝尽皆大怒,韩御史几乎又打折一根棍子。但是不知天子是被他的痴情所感还是皇太孙说了好话,吏部竟然真的将甘棠调到了刑部,甘棠如愿做了刑部牢房的主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