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世子。”
“剩下的拉去地牢,这处所的血迹不消管,等明日天亮,当着世人的面,再让人清理。”
裴晏舟的目色蓦地一暗,对上沈玉鹤的视野带着摄人的寒厉,另有毫不讳饰的敌意。
沈玉鹤表示医女上前检察,本身则在裴晏舟中间站着,隔着些间隔看了看屋里头的人。
嘲笑一声,裴晏舟收回视野,上前将人隔断在身后。
一条条是非不一,在她白嫩光滑的手上格外刺目。
“是,部属明白。”
“她现在躺在本世子的床榻上,你说,她同我有没有干系?”
就这么一点本领,也敢因着拈酸妒忌,算计到他院里来,真是不自量力。
裴晏舟身上还沾着入夜后的细雨和寒气,正想先去瞧一眼宋锦茵,却没想到,毕春堂来的大夫,是沈玉鹤。
他低头听了听,伸手拂开她额边被汗珠打湿的碎发。
裴晏舟大步踏进里屋,刚在床榻边愣住,瞧见她更加紧皱的眉,下认识便想起本身身上仿佛还感染着血迹。
她看着利落回身的这个孙子,凉意一点点地从心口伸展开。
可他的人,旁人想都别想。
铁锈之气裹挟着稠密的药味,确切不太好闻。
抬手间,王管家递来一张帕子,他接过,擦拭着碰过死人的指尖。
身侧有医女和丫环,像是在偷偷打量着这半遮半掩的一幕。
裴晏舟的神采更差了些。
回到竹雅院时,里头温馨了很多。
“倒也不是。”
只是深夜的安好并未保持太久,一道道凄厉的声响在国公府里回荡,落到四周时固然已几不成闻,但到底还是让一些晓得此事的人毛骨悚然,惶惑不安。
藐小的声音轻飘飘地传来,将裴晏舟从阴鸷中一点点地拉了出来。
无人劝止世子现在所为。
傅嬷嬷从外头快步出去,一边让人清算着地上的碎渣,一边扶着人进了里屋。
裴晏舟下颌逐步紧绷,有甚么在他眸底对峙对抗,半晌,那片澎湃才停了下来。
裴晏舟低头看去。
替宋锦茵上药时,雪玉替她褪了外衫,现在她手臂伸出,搭在花色繁复的被褥上,白净刺眼。
“草民见过世子。”
若不是她这个主母手腕凌厉,当初老太爷的后院,又何止老三这一个庶出。
男人喉间干枯,开口的声音有些沙哑。
傅嬷嬷替人散着发髻,安慰道:“实在老奴感觉,老夫人大可不必因着宋锦茵,和世子起抵触,待今后代子妃进府,自是有人去拿捏,到时候后宅的那些手腕,还怕清算不了一个小丫头?”
“送沈大夫到外间喝茶。”
“倒是没想到堂堂毕春堂,京都城里数一数二的医馆,出诊竟然还要轰动到楼里店主,沈家公子部下,这般没有大夫坐镇?”
“何况世子如果真在乎锦茵丫头,又如何会一向不肯给她名分?提及来,本日这一怒,也不过是世子爷的性子,见不得旁人插手他的事罢了,真要说宠嬖,老夫人您也是晓得的,又能有几分。”
王管家神采冷肃,不过半晌便将人带了下去。
弯下身子想谨慎挪开她的手,可刚一垂眼,便又瞧见了她小臂上被指甲划出的红痕。
见那手始终攥得很紧,指骨泛白凸起,他轻叹了口气,让人拿来了剪子。
裴晏舟神思腐败。
裴晏舟掀眸冷冷扫了他一眼。
裴晏舟像是披了一层罗刹皮郛,看着受刑的人奄奄一息,看着地上浸出血迹,他仍觉不敷。
老夫人眉心俄然皱了皱,随即又叹了口气:“罢了,他不提,我自是只当不晓得此事,何况眼下比起那些旧事,更应当考虑的还是眼下的事。”
屋子里刹时就冷了下来。
“松开,宋锦茵。”
被拖下去的人连哀嚎都已经没了力量。
老夫人看着铜镜,放下的长发里飘出了很多白发,她想起这一起走到现在,在她手上销声匿迹的妾室和婢女不在少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