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晏舟的神采更差了些。
裴晏舟的目色蓦地一暗,对上沈玉鹤的视野带着摄人的寒厉,另有毫不讳饰的敌意。
“松开,宋锦茵。”
正想先去换身衣袍,却被本来还在昏睡的人攥住了袍子的一角。
裴晏舟站至树影之下,看向国公爷后院的方向,唤来了玄二。
“草民天然不敢管世子的闲事,不过这女人瞧着......”
抬手间,王管家递来一张帕子,他接过,擦拭着碰过死人的指尖。
裴晏舟像是披了一层罗刹皮郛,看着受刑的人奄奄一息,看着地上浸出血迹,他仍觉不敷。
屋子里刹时就冷了下来。
弯下身子想谨慎挪开她的手,可刚一垂眼,便又瞧见了她小臂上被指甲划出的红痕。
王管家神采冷肃,不过半晌便将人带了下去。
想毁了宋锦茵的脸,那就先让那人尝一尝这滋味,再好都雅看她的情郎,是会持续哄着她,还是会视她如大水猛兽,连拉拢操纵都顾不上。
“只是草民前次就说过,我一年里相救的人本就未几,如果锦茵女人旧伤未好又因着新伤闭了眼,那我这招牌要还是不要?”
可他的人,旁人想都别想。
“老夫人说的是。”
明显烧了地龙,还燃了炭盆,但里头颠末的丫环,连带着繁忙服侍的雪玉,也都下认识地打了个冷颤。
老夫人眉心俄然皱了皱,随即又叹了口气:“罢了,他不提,我自是只当不晓得此事,何况眼下比起那些旧事,更应当考虑的还是眼下的事。”
鼻尖处是稠密的血腥之气。
只是深夜的安好并未保持太久,一道道凄厉的声响在国公府里回荡,落到四周时固然已几不成闻,但到底还是让一些晓得此事的人毛骨悚然,惶惑不安。
铁锈之气裹挟着稠密的药味,确切不太好闻。
他低头听了听,伸手拂开她额边被汗珠打湿的碎发。
藐小的声音轻飘飘地传来,将裴晏舟从阴鸷中一点点地拉了出来。
他不该将人直接打死,该留着半口气,半死不活地把人吊在地牢才是。
“倒是没想到堂堂毕春堂,京都城里数一数二的医馆,出诊竟然还要轰动到楼里店主,沈家公子部下,这般没有大夫坐镇?”
红色狐裘将他衬得贵气逼人,中间跟着一个面庞冷肃的医女,瞧着不像来看诊,反倒像是抢人。
傅嬷嬷亦是愣了愣,思忖半晌道:“老夫人您的意义......可若世子晓得,按世子的心性,如何会忍这么多年?”
大师都晓得,世子这是要给府里的人一个警告,以往在府里头极罕用刑,不是世子顾忌着国公府,而是他底子就没将这点子人放在眼里。
......
“许是没寻到证据,许是因着血缘,或许是......”
男人喉间干枯,开口的声音有些沙哑。
裴晏舟身上还沾着入夜后的细雨和寒气,正想先去瞧一眼宋锦茵,却没想到,毕春堂来的大夫,是沈玉鹤。
身侧有医女和丫环,像是在偷偷打量着这半遮半掩的一幕。
裴晏舟掀眸冷冷扫了他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