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府隔壁,柳风院。
只见为首的蒙纱女子一身绯红襦裙,如同素净刚烈的一株秋海棠,手执一卷厚白布,蒙着面纱的面庞只暴露一双剪水秋眸,眼神平静,正仰首信步而来。
大昭建国一百二十年,头一回有人劫了府衙的鸣冤鼓到法场伸冤!
实木屏风以后,萧成烈神采闪过一丝阴翳。
“钦差大人!”温时锦朗声道:“民女所告之人非比平常,且事关青急山贼一案!还请大人于行刑前受理,切莫误杀无辜!”
实木折屏以后,萧成烈磨了下牙。
黑棋在空中一顿,继而稳稳落子:“霸王败阵,踏雪寻梅。”他邪魅嘲笑道:“这位冷公子,真是非比平常。”
铁甲兵士立即涌向前,持红缨长矛威武站于法场以外,锋利的锋芒在阳光下寒光闪闪。有人大声问道:“来者何人?竟敢鄙视法场!”
墨劲敌立于萧成烈左边,蹙眉道:“皇上,统统犯人均押至法场。”踌躇了一会,他接着道:“一起安然。”
林之卿从监斩案着走下,立即有两个铁甲兵士横臂伸手拦住了他:“大人,请留步!”
话音一落,囚车上铁骨铮铮的男人面露悲戚,更有甚者也跟着哭泣起来。都说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悲伤处。
“另有我闺女!”
一众妇孺,少说也有二百来人,从街头连绵至街尾,浩浩大荡。有七老八十的高寿老者,也有尚被抱在妇人手中的襁褓。
他拿出在朝堂之上与段太师争辩的那份严肃来,冷着一张脸,看了一眼空空的监斩台案,很快有衙卫递了一块惊堂木过来,他伸手一拍,用了十二分力量,敲得面前的监斩案摇摆了一下,才大声道:“你是何人?因何事伐鼓,又状告何人?”
墨劲敌抿着嘴站在萧成烈一旁,严明以待。
……
十三辆囚车从泾州府衙解缆,青急盗窟近一百山贼手脚皆带着厚重的桎梏,沉重的铁链在慢悠悠的囚车上叮噹作响。佩带长剑的官兵稀稀少疏地站在十三辆囚车中间,有些心不在焉地押着犯人往法场走去,此中一个官兵打着呵欠,慢不经心肠小声说道:“到了这份儿上了,还怕他们插翅飞了不成!”其他官兵笑嘻嘻地低声拥戴。
他冷着声音道:“你有委曲,待本官监斩犯人以后,一同回府衙受理!”
冷不防的,一个山贼呸地吐了一口痰,恰好吐到了说话的官兵身上,那名山贼长得牛高马大,扯着嘴角出声道:“一群喽啰,谨慎爷转头砍了你的狗头!”
“我媳妇!”
带着墨玉板指的手重抬。
她一言一字掷地有声,铿镪有力,竟震得世人的耳膜嗡嗡作响。
这一番话说得两个兵士神采一红,两人相视了一眼,持剑拱手硬声道:“为了林大人的安然着想,还请林大人不要难堪小的。”
百姓哗然。
守于监斩案两侧的衙卫,看了看日头,在林之卿耳边提示道:“大人,时候已到!”
肖霸与温时锦对视了一眼,温时锦再次将手中的红色杭绸举过甚顶:“回钦差大人,民女温时锦,要为青急众山贼讨回公道!”
林之卿盗汗涔涔而下。不由转头看了看那座实木屏风。
十三辆囚车顿时一阵骚动,押着囚车的兵士敏捷抚上腰边的剑柄,一改刚才的嬉皮笑容,全数警戒地在原地停下,一个兵士大声喝道:“看好犯人,莫让犯人跑了!”围观大众中敏捷冲出一队官兵,顺着石豹破口痛骂的方向望去,领头的官兵立即挥手,“跟我来!”一队人马簇拥而去,立即包抄了醉仙楼。
世人呆呆地看着一身劲装的肖霸从鸣冤鼓边上飘然跃下,大步走到前头来,与阿谁绯红衣裙的少女并肩站在一起,停在了法场的十丈以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