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她却守身如玉,还是只卖艺不卖身。青楼中的妈妈多次劝戒,而她却不管多大的官员、多丰富的产业,都始终不该。
苏羡摊摊手,灰白的袖摆轻动,带起细碎轻风,“苏某两手空空,竟不知身怀何物能入了公子的眼。”
窗外焰火炸开之声犹在,可她却仍听得苏羡悄悄嗤了一声。她抿了抿唇,一手执酒盏,一手执酒壶,斟满了一杯,放在鼻端嗅了一嗅,低低赞叹,“好酒。”
实在就在上回他与简池短短的几句言谈当中,她便将他的性子摸透了七八分。
苏羡眸中闪过一丝怒意,初晗却似没瞧到普通,唇边笑意更甚,自顾自说道,“更何况,谁跟你说让你去做公子池的门客,仰仗别人的神采而活了?”
然心中又升起另一番思虑。虽说苏羡已应了她情愿插手比试,可他到底出身微寒,需求人举荐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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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方毕,便听得没由来的一声低笑,原是苏羡不屑的将薄唇抿出哂笑的弧度,一字一顿问她,“公子是怕鄙人叛变晋国?”
苏羡收回目光,也没有要走的意义。就与她同倚在栏边,看贩子上车水马龙灯影幢幢,看夜空上烟花灿艳肆意绽放。
这话倒是不假。自打上回简池带她来了一遭,她倒真的惦记这都城中出了名的梅花酒。
初晗低低笑了一声,再度将手中酒盏斟满,放到唇边抿了一抿,仿佛万般可惜,“那只靠着苏公子卖书画为生,不知哪一日,才气替锦瑟女人赎身呢?”
初晗望着他因错愕而微微张大的瞳,终究收起方才的调侃调笑,秋水剪瞳如乌黑夜空中的繁星一点,生出万千华彩,“若此时,朝中有一官位要提拔能人,且只凭各自的才调而不看家世。鄙人愿给公子一个机遇,公子可愿给鄙人一个机遇,给陛下一个机遇,亦给晋国一个机遇呢?”
二人均因她的到来而显出震惊之色,唯有那陌生人只不言不语的站着,连衣摆都未动得半分。初晗凝眉瞥去,却在瞬息间便了悟岫言挽着他的启事。
她疾走而至,待行至二人跟前才低低唤了一声,“岫言。”
相距甚远,她又一心念着回府之事,也就并未对周遭的环境多加留意。
那日陈姓公子提及的锦瑟这个名字,初晗便悄悄记在了心中。回府以后稍一探听,便密查出了这位女人的很多故事来。
本是望向他处的岫言转过甚来,俄然就怔住了。一张脸虽隐在面具后看不清神采,可那□□的眸色平清楚溢满了不成思议的骇怪。
一时无话,在苏羡感觉她放弃之时,忽听得她低低笑了一声,嗓音轻柔却字字有力,“孰不知,目前有酒且需目前醉。若惊骇遭受风暴便不敢坐船,惊骇遭受水灾便不敢种田,那普天之下该有多少人要为着本身毫无来由的担忧而放弃此后的出息似锦。人生活着,最要紧的,该是活在当下。”
“天下有才调之人何其多,鄙人愿保举公子,便是看中公子这一身傲骨。若公子能脱颖而出,鄙人但愿,公子能够一心一意帮手陛下。哪怕――”
她本是想让父亲为之保举,但到底此次比试将军府已经出了三哥。若再出一个苏羡,到时二人一文一武均一举夺魁,不免不让人顾忌沈家的权势。
“嘭”,天涯又盛开一朵烟花,映在二楼轩窗旁相互对峙的身影上。
那人,与她穿戴一样的衣服,带着一样的面具。
“甚好,甚好。”初晗又将酒盏斟满,一饮而尽。
那,又该找谁去保举苏羡好呢?
便急仓促的向楼下走去。
初晗秀眉微挑,“哦?男人不喝酒,当真是少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