滕绍撑着条案起了身,刚一迈步,身子就晃了晃。
滕玉意扫一眼父亲搁在条案上的宝刀,提早擦拭兵甲,是因为晓得顿时会出征吗?
她想起母亲那双笑意弯弯的眼睛,对父亲的恨意如何都压不住。
滕玉意嘲笑道:“阿爷在决定女儿的婚事前,为何从不过问女儿的志愿?”
天空飘飘洒洒,又开端下雪了,滕玉意面前越来越黑,想起那年爷娘抱着她在暖阁看雪的景象,悲惨的情感在胸膛里伸展,多少年了,她有多少年没跟爷娘一起看过雪了。
他垂着头用手指轻操琴身,眼神非常和顺:“但是阿爷却晓得,你阿娘爱操琴、爱作诗,茶道刚鼓起时,你阿娘是两京第一个熟谙此道的,每回长安有人出新诗,她过目成诵,国子监那些刁钻的算学,她算得比谁都快。这人间的事,就没有她学不会的。”
滕绍目露赞成:“恰是如此。打从你跟阿爷说不想嫁入宗室,阿爷便上奏回绝此事,但阿爷向来是朝中最支撑削藩的那一派,如果贤人这时候下旨将你从名册上剔除,定会招来两派的猜忌。
或许是翡翠剑落空了灵力的原因, 这一觉睡下去, 久违的魑魅魍魉又找了上来。
端福等人张了张嘴,一言不发埋头跪下。
他眉头拧成一团,缓声道:“你该晓得各地藩镇反叛已久,贤人即位后宵旰图治,一心要削藩振朝,先打扫了剑南道的柳成,后又弹压了在黔中道反叛的魏文茂,但是淮西道、山东道拒不将兵力交归朝廷,这几年背后里大量屯兵,已然成了朝廷的腹心之患。”
滕玉意听她说话,晓得她就是就是昌宜公主了。
滕绍苦笑:“我听程伯说,这些年你苦练琴法,技能上有很多你阿娘的影子,你阿娘是其中妙手,你能练到这境地,应当下了很多工夫。”
滕玉意心知现在大隐寺表里都有侍卫环立,好像金城汤池,但是寺庙幽沉,免不了让人犯怵,她快步穿过廊道,拐角处俄然走来一人。
皇后挽住滕玉意的胳膊:“不必,快起来。”
春绒和碧螺哆颤抖嗦奉侍滕玉意穿衣。主仆三人拾掇好出门,天气将明未明,雪花絮絮地飘,六合间有种迷濛空寂之感。
滕玉意心中嘲笑,她并不好此道,只是担忧这人间再也找不到关于母亲的陈迹,凡是跟母亲有关的东西,她都会千方百计保存下来。
滕玉意点点头:“程伯,这些日子你也累了,现下无事,你先去歇一歇。”
程伯泪光闪动:“老爷倘若晓得娘子如此深明大义,不知会多欢畅。”
水塘已经结冰了,冰面光影绰约,映着夜空里的一钩银月,塘前一株垂柳,枝条在冰面上瑟瑟摆动。
阿芝圆乎乎的脸急得有些发红,一个劲地跌足感喟:“瞧瞧吧,阿姐,我就说她们不晓得。”
滕玉意惶恐道:“此香实不凡物,娘娘正该用此香保重凤体。臣女德薄能鲜,千万不敢受。”
滕玉意感受两道目光朝本身扫过来,把头更低了一低。
婢女低头道:“回世子的话,婢子奉我家娘子之名来找滕将军家的小娘子,传闻昌宜公主和静德郡主在滕娘子屋内,婢子不敢擅闯,只幸亏此盘桓,不谨慎惊扰了太子和世子殿下,只求殿下轻罚。”
滕玉意眼睛里冒起了火,莫非是邬莹莹?
“娘子,快醒醒!”
“急甚么。”滕玉意闭着眼睛说, “先叫程伯探听长安城驰名誉的道观和羽士,若探听下来没成果,明日一早再筹办犊车也不迟。”
主仆正忙着清算,外头廊道里有人道:“寺里嘉木成林,鸟儿必定也多,估计随便哪株树上就有鸟窝,哪用得着大费周章,你专门派人帮你找鸟窝,把稳轰动婶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