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便告别出来,李淮固道:“你们在房里筹议给人送礼么?”
她又羞又恼,但是细细一想,这事是她理亏,换作是她,被人偷浴汤也会感觉热诚。
蔺承佑往窗前榻上一躺,举起手里的药罐打量,罐身小小的,甚是精美敬爱,釉身冰莹清透,饰以红碧粉彩,罐身摸上去有些温热,应是被滕玉意攥在手里好久了。
滕玉意早就感觉丢脸,蹙眉敲了敲瓮身:“你沐浴就沐浴,能不能……别说那么多话。”
李淮固惊魂不定抚住胸口,自嘲道:“可不是……一看到这些东西就发晕。”
宽奴一愣,世子为了捉此人,特地变更了身边武功最好的两名保护,几人里外合作,费了好大力量才把此人抓住,还没问罪呢,就这么放了?
蔺承佑脚步一顿,下午两人相见时,她面上笑吟吟地,内心却在揣摩暗害他,先用蒲桃酒泼他一身,接着又让仆人潜入飞逸阁偷他的浴汤,可爱他对她毫无防备,还因担忧她被脚下的尖石伤到用心没躲开她的酒囊。
他摩挲着药罐想,她坏的时候够坏,好起来也够好的。
滕玉意边走边赏景,只见湖中画舫点点,岸上竹疏桃红,很有江南春日名胜的况味。
过了会儿,又看一眼,终究忍不住走到榻边拿起药罐,暗想,这药他虽用不上,但摔碎了未免可惜,明日寿宴人多眼杂,最好找个处所锁起来,在屋子里转了两圈,一时没瞧见合适的箱箧。
本来是李淮固母女来了。
他瞥了瞥滕玉意,这就是你当作宝贝的器灵?有点为老不尊啊。
端福把昨夜的事说了。
俄然闹这么一出,天然没人再提起送礼的事。
有人迷惑地说:“咦,如何会有药香,有人受伤了?”
“不对,常言道‘怀胎十月’,这么小月份的胎儿,偷出来也活不了。”
“呀,这是偷孩子的吧。”
眼看蔺承佑扬长而去,她忙追上去:“蔺承佑,偷你的浴汤的确不对,但这事是我的主张,端福只是受命行事。”
蔺承佑的确设圈套困住了他,但只关了一小会儿就把他放了。
“放了吧。”
晌中午分,忽有一列金吾卫奔驰前来报信,说是贤人和皇后亲来贺寿,御辇不久就要到别业了。
小涯不乐意了, 身子往水里一钻,咕嘟咕嘟喝了好多口浴汤,又把水淋淋的脑袋探出来:“老夫不管,我就要这个。”
阿芝和昌宜出了一阵神,心不足悸道:“这个故事听着简朴,但越揣摩越瘆人呀。”
“世子——”没等滕玉意追上去,蔺承佑纵上墙头,一下子就不见人影了。
李淮固笑容稳定,矜持地留在原地。
船上叽叽喳喳,满是各府的小郎君和小娘子。
待三人坐定,有人道:“陈家二娘,该轮到你们了。”
杜庭兰说:“阿娘如果歇够了,待会同我们一道下楼逛逛。”
杜夫人笑说:“如许恰好。你们快去吧,我同李夫人好好说说话。”
来宾里很多头一回面圣的,退席后吓得连杯箸都不敢妄动,坐得久了,听帝后腔调和悦,垂垂也就不那么拘束了。
滕玉意抱着布偶迷含混糊睡了半夜,因为内心放不下端福,早上天不亮就起了,下了楼亲身去刺探动静,端福竟主动来月明楼来找她了。
“不可不可,本日在坐大家都得讲一则克日听到的奇闻诡事,不然就要罚酒。陈二娘你又喝不了酒,如果再不讲故事就没劲了。”
阿芝笑呵呵点头:“好,李三娘……你们替李三娘找个好位置。”
蔺承佑不肯留步:“你这么护短,惩戒端福不就即是同你清理了么?”
蔺承佑扬了扬眉,真够得寸进尺的,这回还没供奉完,就惦记高低一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