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番酬酢悄悄巧巧,倒是直指徐弘伙同外人,逼迫老婆,可谓无情无义。
一说完,素枝悄悄觑了一眼周瑛,恐怕周瑛被气出好歹。周瑛垂下睫毛,虽在料想当中,但心中还是一寒。既已到了伉俪反目这般地步,周瑛终究冷下心肠,“传话林侍郎,让他无需部下包涵。”
不管周瑛行政手腕如何,垂帘听政是否公道,现下周瑛都是在为徐弘生孩子,而徐弘这个丈夫不站在老婆前头挡风雨,反倒结合外人,在此关头逼周瑛下台……
素枝一见林泽另有表情打趣,不由更急,“都甚么时候了,大人如何另有表情谈笑?御林军都把公主府围得水泄不通了,敌众我寡,动静还传不出去,搬不来救兵,莫非要坐着等死吗?”
素枝欲言又止,周瑛问道:“另有甚么,一并说了吧,你家公主还没脆弱到这境地。”
林泽淡笑道:“殿下于臣有知遇之恩,恕臣不能改换门庭。”
府门外的徐弘刚从马车高低来,一眼看到林泽身为一个外人,却堂而皇之走出自家老婆的府邸,而本身却被理所当然挡在门外,不由眼神一沉。
林泽暗骂徐弘奸刁,竟舍得让小天子亲历险境。两军对垒,若林泽跪下迎驾,就直接低了一头,若面圣不跪,又会授人以柄,白送给对刚公理之师的隽誉。两相衡量,林泽只能也跟着跪下。
周瑛嘲笑一声,“一群废料,也就敢趁着我生孩子时候闹兵变了。”
徐弘只觉身后一静,无数道目光像针一样刺在他脊梁上,他攥紧了拳头,“殿下为我徐家传宗接代,我为夫为父,当然心甚忧之。但现在皇上年事已到,好学爱民,恰是贤明圣主,可殿下一手把持朝政,鸠占鹊巢,迟迟不肯归政于皇上。殿下执意如此,就休怪我不念伉俪之情,大义灭亲了。”
素枝回声退下。
周瑛就算疼得几近落空明智,也没被素枝这显而易见的大话骗到,她闭了闭眼,“有人按捺不住了吧?”素枝手指一颤,心知再瞒不住,低声道:“公主府已被兵围了。”
徐弘眉头一皱,这明显是冲着他的,林泽可真是不遗余力要把他打成贼子野心的反贼。他刚要开口驳斥,就见小天子抬了抬手,表示他稍安勿躁。
徐弘浑身一震,正要出声驳斥,却听身后马车有了动静,不由眉心一皱,折身归去。
屋内的嬷嬷稳婆都是周瑛挑的亲信,固然听到兵围胆颤,但还是有条不紊给周瑛接生。
“殿下现在分\身乏术,臣就越俎代庖回上一句,殿下摄政乃是奉先帝遗旨,名正言顺,未曾还政皇上,是因为先帝有旨意,要让陛下加冠时亲政,而非殿下恋栈不肯放权。”林泽视野在徐弘身上一扫,又道,“也请陛下不要听信小人之言,违背先帝遗旨,背负不孝之名,使亲者恨,仇者快。”
就在周瑛在府中脚踩鬼门关生孩子的时候,公主府悄无声气被围了起来。
素枝怔了一怔,也明白过来,周瑛从听到这个动静就非常平静,难不成是早有预感?
林泽却笑道:“不急,你也太小瞧殿下了,殿下莫非是束手就擒的人吗?”
林泽鼓掌道:“多年同僚,我竟不知徐太傅是如许忠君爱国、为民请命的忠臣良相。”林泽部下一停,嘲笑道,“可徐太傅是否忘了,当年若非殿下搀扶,金銮殿上的宝座,现在恐怕早就换人了。现在四海升平、海青河晏,皇上就要过河拆桥,狡兔死,喽啰烹,就不怕寒了天下人的心吗?徐太傅,你也真是心大,本日你帮皇上对于殿下,焉知明日会是谁对于你呢?”
小天子说道:“父皇一片拳拳情意,朕当然晓得,但此一时彼一时,朕如本年事已成,在太傅教诲下,也已知如何措置国事,朕也心疼皇姐不能过普通相夫教子的糊口。朕提早亲政,不恰是分身之法?倒是林卿家,你执意执意撺掇长公主把持朝政,是决计要助纣为虐,企图谋反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