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瑛心道不好,吞吞吐吐道:“在小花厅。”
大要上仿佛在说天子心胸天下,不羁于小事,但在宫里闻音辨意,总要绕一个弯子才勉强算可。这话较着在说天子情商不可,连个谎都撒不好。
“是和嫔。”一听和妃升级成和嫔,徐贵妃就晓得天子必定是拿到实据了,若不然天子也不肯等闲动心头肉,然后就想,和嫔竟然只降了几级,就算暗害皇嗣的奖惩?
等天子走了,徐贵妃问了樱桃和荔枝一些话,得了答案,就挥手令其退下。
不管是直言相告,还是借别人之口,周瑛迟早都要把本相奉告徐贵妃。毕竟徐贵妃生完孩子,还会重掌宫权,跟一个手握重权,还深得帝宠的女人作对,周瑛还没那么作死。
周瑛心头一跳,之前倒是忘了对这件事的口径。
周瑛倒是早有筹办,“我见父皇在措置完此过后,不但惭愧,还仿佛有些悲观。如果父皇自责过分,今后都不登明熹宫的大门如何办?我当时一急,就出了这个馊主张。”
这桩事上天子也不坦白,一口气道:“和嫔怀胎两月,朕已下旨,让她禁足三年。”
这一回天子倒是先反应过来,面不改色,劈面扯谎道:“是从和嫔那儿沾上的。”他乃至在瞬息之间还找了左证,“小七见天去秀玉宫存候,恰是当时候沾的。”
徐贵妃又问道:“我喝药前,陛下说都已经查清楚,现在能说幕后真凶到底是谁了吗?”
周瑛这一番自我贬低,倒是起了点感化,起码徐贵妃笑得没那么吓人了。
徐贵妃看着帐子上的金钩,右手悄悄抚摩着肚子,语气像是感慨,又像是讽刺,“你父皇眼中搁着家国天下,这些小事哪会放在心上。”
徐贵妃毕竟是天子的枕边人,依着徐贵妃的心机手腕,迟早从天子嘴里套出本相来。再加上整桩事里周瑛一点没牵涉,可谓问心无愧,以是也就不操心添减。
但是主动交代,和被逼问出来可不一样。
也是周瑛粗心,没事前考虑全面。天子也是嘴快,没容周瑛有反应的余地。恰好徐贵妃竟能心细至此,竟从一点细节中就推论出本相。
“你倒是好眼力。”徐贵妃竟然笑了,“若听任不管,你父皇或许还真就缩着不敢上门了。”
周瑛一脸局促地绞动手指,不安道:“母妃如何会猜到……”
至于陈太医如何查出寝具含有瞿麦气味,天子又如何穿针引线,把廖朱紫宫中瞿麦香丸的气味传给了徐贵妃,而廖朱紫又如何傻不拉几,掉进和嫔一手挖好的坑里,成为人家冲锋陷阵的马前卒……周瑛争夺不带一丝豪情方向,一一说了出来。
徐贵妃靠在引枕上,也不相逼,只问道:“你去存候,秀玉宫每常让你在哪等待?”
这时候再装傻,可就获咎人了。
幸亏徐贵妃不需求周瑛拥戴,回了神问道:“你父皇出的主张,让你出头?”不待周瑛答复,徐贵妃就本身否了,“不像,他一来没这个脑筋,二来也还没那么无耻。”
徐贵妃不置可否,反而一副贤能和顺道:“既然事已了了,也就罢了。本日陛下为我的事忙了一天,现在时候不早,陛下也请早些归去歇息吧,再有两个时候就要早朝了。”
一见徐贵妃没究查,天子又是光荣,又是惭愧,徐贵妃的话再没有不依的,“都听你的,你如果累了就再睡一会儿,朕先归去了。”
徐贵妃到底不是刻薄刻薄的人,只隐晦地讽刺一句,就停了嘴,“既然这事跟你无关,也就称不上惩罚不惩罚的。你就搬回明熹宫吧,别跟你父皇瞎折腾。”
固然徐贵妃才和蔼了一句,就又夹了根软钉子给周瑛碰,但周瑛却心中一松。徐贵妃明显只当周瑛是想另攀高枝,拍天子的马屁,才调出这类“吃力不奉迎”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