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边厢天子又是作揖,又是捶肩的,又说了十几箩筐的好话,才哄得徐贵妃回转过来。徐贵妃再问是谁在背掉队谗言时,天子只和稀泥,“那里就称得上谗言了,不过是和妃顺嘴提了一句,她也是恋慕你和小七虽非亲生,却对小七保护颇多,实在母女情深。”
她往宫里一扒拉,就猜到是哪个上的眼药。徐贵妃也不绕弯子,直接摔手嘲笑道:“我就说今个儿如何太阳打西边出来了,鲜灵灵的美人不去找,反而找我这大哥色衰的昨日黄花。本来皇上不是来看我,是来发兵问罪的啊!”
虽说天子金口玉言,令旨既出,再无变动,但身边没起居注官跟着,说话地点还是在闺阁阁房,乃至天子还坐在床上,怀里搂着爱妾,堂下站的亲女,想必另有必然转圜的余地。
采薇能拿周瑛的伤势当和妃的拍门砖,周瑛也借她之手发挥苦肉计,恰好两不相欠。
事情生长也确如周瑛所料,伤了皇嗣的罪名,和妃不过让采薇受了点皮肉伤,就拿王美人丧事做借口,要将此事搁置再议。等过了七七,统统灰尘落定,谁还会挂念一个不起眼的宫女?
对天子的难堪,徐贵妃看在眼里,不由心中撇嘴。
周瑛害臊笑了,左腮边暴露一个小小的酒涡,“高兴。”
周瑛感受着徐贵妃无微不至的体贴,张了张嘴,想要为那名宫女讨情,可终究她还是咽下了,往被子里缩了缩,微阖上眼,“母妃,我困了。”
当日周瑛被徐贵妃乱了打算,断了后路,才破釜沉舟,借采薇之手弄伤本身。和妃早就看周瑛碍眼,现在采薇重伤周瑛,致其昏倒,岂不正如了和妃的意。
徐贵妃一手托着周瑛的小下巴,和顺地擦掉她的眼泪,语气诱哄一样,像是当真,又像是逗孩子玩,“小七既要长悠长久住在明熹宫,今后就该叫我母妃了。”
这话说了一半,天子倒是哑了。
周瑛缓慢瞥了一眼徐贵妃,发明她也是一脸错愕,明显之前毫不知情。
实在天子的心机不难猜,一边是伴驾多年,和顺解语的宠妃,一边是长年不见,连样貌都记不清的女儿,这天平往哪边偏,还不是一目了然?
“你还不晓得我,最是个惫懒不过的,哪有闲心哄孩子?不过是瞧不过眼罢了。”徐贵妃作势长叹一声,“主子刚没了,下人们没了主心骨,一时慌乱也是有的。但是再如何慌乱失神,也不该把小主子推倒摔伤啊。如果个粗使宫女,近身服侍的端方不懂倒也罢了,偏这一个竟还是服侍小七的贴身宫女!贴身宫女端方都如此疏漏,真真是……”
徐贵妃目送大寺人乔荣领旨去往秀玉宫,眼神讽刺:和妃,回敬你的这杯酒,滋味可好?
现在周瑛本身难保,若她不自量力向徐贵妃讨情,坏了徐贵妃的事,那她难保不是下一个采薇。
当然,徐贵妃也不希冀这一桩小事,就能把和妃踢出局。但和妃不是自夸慈悲仁慈,连只蚂蚁都舍不得踩死吗?现在就在她眼皮子底下,产生了这类奴大欺主的事,并且这类事明显不是第一次,徐贵妃倒要看看,和妃还如何在皇上面前显摆她的慈悲仁慈。
徐贵妃眼尖,看到周瑛冷得颤抖抖,忙把她拉过来,一试她小手公然冰冷,从速把她塞回床上,“今儿个如何成锯嘴葫芦了,冷了也不晓得吱声。”
既然已经在皇上内心种下这一根刺,徐贵妃善解人意接过话来,“和mm也恼了那奴大欺主的宫女,不过碍着王mm头七,不好造杀孽,先打了几十板子,余下的今后补上。”
可惜徐贵妃跟和妃之间妙手过招,采薇成了这条不幸的池鱼。
徐贵妃倒是一点不恼,周瑛如果一句不提王美人,徐贵妃才要顾忌她故意机呢。徐贵妃煞有介事道:“小七这么乖,才比别人多一个母妃来疼你,如何样,开不高兴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