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这位五公主总跟周瑛过不去,瞧这眼刀子飞的,恨不得把她满身都扎成洞穴眼了。
行二的是三公主周瑶,生母是潜邸旧人宁嫔,空有位份,早已无宠。周瑶瞧着像个不食炊火的飞仙,内里倒是个最不肯饶人的,这满宫里除了天子,还真没有她不敢获咎的人。
从笔势就能看出执笔人的漫不经心,恰好满纸灵气像能溢出来一样。固然三公主周瑶这个门生也是个不听话的,但程夫子一腔惜才之心,谆谆劝道:“三公主这字已经初见风骨,假以光阴,必能自成一派,还望你勤加练习,不要蹉跎了天禀。”
程夫子并没有古板地释文解义,而是旁征博引,上至帝王将相,下至僧道商贾,从正反两方面,充辩白证地说了然君子慎独的意义。
在内书房上学的,包含周瑛在内,一共有四位公主。
二公主周珂年事最长,肄业态度也最好,一手卫公楷已经有模有样。程夫子拿起周珂写的大字,伸手一摸厚度,就晓得这位又悄悄给本身加了量,贰心中感喟,却和缓了语气,“二公主用心了,不过练字本是一桩修身养性的雅事,公主年事尚小,实在不消辛苦至此。”
程夫子踱到三公主周瑶跟前,拿起她的大字一看,不由赞了声好。
周瑛不知深浅,倒也不好说天子吝啬――坐拥四海,却不肯给亲闺女请几个一对一的私家讲师。周瑛一边练字,一边竖起耳朵听程夫子讲《大学》,正讲到“所谓诚其意者,毋自欺也。如恶恶臭,如好好色,此之谓自谦。故君子必慎其独也!”
素枝才布了两筷子菜,就有人不经通报闯进门来。
程夫子是个白胡子老头,眼角下垂,眼皮耷拉下来,鼻子两边是两道深深的法律纹,老是绷着一张脸,看起来一点都不好靠近。程夫子看到周玫和新来的七公主打眼仗,倒是没发作,只抬手敲了敲书案,沉声道:“把明天写的大字都拿出来。”
这可真是打盹碰上枕头,周瑛甜甜一笑,正愁找不到人立威呢。
为首的是二公主周珂,皇后嫡出,样貌在美人辈出的宫中稍显不敷,只能算中人之姿,但幸亏端庄大气,职位尊崇,自有一股雍容气度,让人不敢小觑。
周瑛少不得里里外外看了一遍,盛赞了一番,再表一表对徐贵妃的渴念戴德。
周瑶是程夫子教的门生里最有灵气的一个。不管是作诗联对,还是策论杂文,这一名只要入得门径,那绝对无人能出其右。
瞧瞧二公主周珂被逼成那样,就晓得三公主周瑶这一身才调给四周人多大压力了。
程夫子就在上首坐着,周瑛当然不能跟她对上,因而朝周玫甜甜一笑,顺手找座坐下。
其知识之赅博,言语之风趣,思惟之周到,让周瑛实在叹为观止。
“归去把明天的大字再写二十张,若让我发明有人代笔……”程夫子晃了晃竹板子。
隔着一条过道的周瑛看得心惊胆颤,程夫子但是一点没含混,瞧那十板子下去,周玫的手掌心又红又亮,肿得跟猪蹄膀一样。周瑛暗自发誓,今后绝对不能犯在这老夫子手里。
因四位公主年纪分歧,进度也分歧。周珂和周瑶学到《大学》,算第一坡度,周玫只退学一年,堪堪学到《幼学琼林》,算第二坡度,周瑛才第一天报到,当然垫底。
周瑶漫然一笑,“夫子美意,门生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