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缜又道：“传闻连头颅都被砍下来。”
“我传闻，公主在平海关战死了。”
顾长宁手上的酒杯哗啦一声掉在地板上，琴师被他的动静吸引，竟是弹错了一个音。顾长宁有些心烦意乱，挥挥手道：“你下去吧。”
他们熟谙足足五年了啊，勉强能保持住他们的友情都是因为他没脸没皮地拉着他出去喝酒。但是本日清算完卷宗，林缜倒是头一回提出请他去那间叫曲误的酒楼喝酒。
顾长宁从长安调到别地本处所官，客岁又到了轮换的时候，恰好林缜又回籍丁忧，他便选了平远城来当知府。
“记得，我阿谁小表妹。”他摸索问，“如何又想起她了呢，当初陛下都要给你们赐婚的，你不是回绝了吗？莫非你现在悔怨了？”
顾长宁亲身把他送回林府，看着林家的小厮把人扶了出来，他仍然还是一张风骚浪荡子的面庞，斜挑的桃花眼，薄情寡义的嘴唇，仿佛向来都没有过任何苦衷，也没有甚么能把他的心牵挂住的。
林缜又把她按在胸前，轻声道：“我今后会对你好的。”
林缜反而不甚认同。
顾长宁笑了一半，又愣住了，实在他这几年也很少回想畴昔的事情，也不太情愿回长安，总感觉那是一处悲伤地，一个热烈的开首过后，繁华落尽，尽是悲伤事。直到厥后他的外公谢老将军战死在平海关，他就真的回不去了。
实际环境就是如许，固然虎帐里糙汉很多，可还是会有伤春悲秋的时候，那种时候，常常喝醉了就大哭大闹，最后一边吐一边抱在一起痛哭。她第一次看到如许的场景，都惊呆了。但是哭完闹完，第二天忍着宿醉还要换防巡查，春忙的时候还要帮百姓一道下地干活。
顾长宁感觉本日的林缜很不普通。
他却不由自主回想起春日融融的长安城，阿谁浑身湿透的又凶又狠的少女，另有那位糊了妆面的却还是很和顺的女子。尽是悲伤事，满纸荒唐言。李清凰白日睡饱了，早晨就还没睡下，她从林缜的书房里随便拿了两本书，翻了好一会儿。比及天气完整暗下来，林家的小厮却扶着林缜在门外拍门：“少夫人，少夫人你睡下了吗？”
林缜：这么年青却死无全尸真是令人伤怀。
她把装着醒酒汤的瓷碗放在一旁，谨慎地避开了他受伤的手臂，将他扶坐起来，又在背后垫上枕头。
她还如许年青，就死在疆场上，连头都被突厥人拿走，连完整的尸身都不能运返来。
“嗯？”李清凰看了看他握住本技艺腕的手，莫名其妙，“不痛啊。”
李清凰：我的头要值一千头牛羊一百个仆从（有点高傲）
头颅被砍下来，那就是死无全尸，西唐人都讲究的魂归故里，连身材都不完整了，灵魂又如何还会完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