郎玉柱说:“这是你的故里,也是我的性命,为何说出如许的话!”颜如玉并不勉强他,说:“我也晓得这是定命,只是不得不提早奉告你。”先前,郎氏亲族中有人窥见过颜如玉,都大吃一惊,却没传闻过女子的家在那里,是以都来扣问他。郎玉柱不晓得扯谎,只是沉默不语。人们更加猜忌,到处传言,最后被县令史公听到了。
书白痴郎玉柱不通世事,乃至性知识也非常窘蹙,蒲先生近似刻薄的讽刺,令人忍俊不由。书中美人的发蒙,使他告别了沉闷、古板的读死书糊口。
郎一夜谓女曰:“凡人男女同居则生子,今与卿居久,何不然也?”女笑曰:“君日读书,妾固谓无益。今即佳耦一章,尚未了悟,床笫二字有工夫。”郎惊问:“何工夫?”女笑不言。少间潜迎就之。郎乐极曰:“我不料佳耦之乐,有不成言传者。”因而逢人辄道,无有不掩口者。女知而责之,郎曰:“钻穴逾隙者始不成以告人,嫡亲之乐人所皆有,何讳焉?”过八玄月,女果举一男,买媪抚字之。
杭州人袁观澜,四十岁了还未娶妻。邻家有个女孩,很有几分姿色,袁对她心生倾慕,女子也对他有情。但女子的父亲嫌袁太穷,回绝了他的求婚。女子非常哀痛,思慕成疾,竟病死了。
勾魂使者贪酒
一日,谓郎曰:“妾从君二年,业生子,能够别矣。久恐为君祸,悔之已晚。”郎闻言泣下,伏不起,曰:“卿不念呱呱者耶?”女亦凄然,很久曰:“必欲妾留,当举架上书尽散之。”郎曰:“此卿故里,乃仆性命,何出此言!”女不之强,曰:“妾亦知其稀有,不得不预报耳。”先是,亲族或窥见女,无不骇绝,而又未闻其缔姻何家,共诘之。郎不能作伪语,但默不言。人益疑,邮传几遍,闻于邑宰史公。史,闽人,少年进士。闻声倾动,窃欲一睹丽容,因此拘郎与女。女闻知遁匿无迹。宰怒,收郎,斥革衣衿,梏械备加,务得女所自往。郎病笃无一言。械其婢,略得道其仿佛。宰觉得妖,命驾亲临其家。见书卷盈屋,多不堪搜,乃焚之庭中,烟结不散,瞑若阴霾。
典范溯源
一天夜里,郎玉柱迷惑地问颜如玉:“凡是男女同住都生孩子,为甚么我和你住了这么久,你却不生呢?”颜如玉一笑:“郎君每天读书,我本来就感觉无用。现在书中阐述佳耦之道的章节,郎君尚未明白,何况床笫之间呢?床笫这两个字里大有工夫。”郎玉柱吃惊地问:“甚么工夫啊?”颜如玉只是笑,却不说话。过了一会儿,她悄悄地靠近、教诲郎玉柱。郎玉柱非常欢愉,说:“我没想到佳耦之间,另有如此妙不成言的兴趣啊!”今后,他见人就议论,没有不偷偷笑他的。颜如玉传闻后就指责他,他理直气壮:“钻洞爬墙的事,是不能奉告别人的。佳耦的兴趣人皆有之,有甚么可忌讳的呢?”
彭城郎玉柱,其先世官至太守,居官廉,得俸不治出产,积书盈屋。至玉柱尤痴。家苦贫,无物不鬻,唯父藏书,一卷不忍置。父在时,曾书《劝学篇》粘其座右,郎日讽诵;又幛以素纱,唯恐消逝。非为干禄,实信书中真有金粟。日夜研读,无问寒暑。年二十余,不求婚朽,冀卷中美人自至。见宾亲不知温凉,三数语后,则诵声高文,客逡巡自去。每文宗临试,辄首拔之,而苦不得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