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灼有点手足无措。驰驱中，很多日没有见到娉婷，他也模糊发觉到很多叫民气寒的迹象。一见昔日火伴这般蕉萃，冬灼脸上一贯的吊儿郎当的神采十足不见了，反而像个大孩子犯了错一样搓动手，低头道：“你说吧。”
她素不爱哭，克日眼泪却多了很多。现在心冷得结了冰似的，想哭，反而淌不出一滴泪。
“离魂”两个古字龙飞凤舞地篆刻在剑柄上。
只剩一人的房间冷冷僻清，冷得娉婷不消旁人轰动也蓦地回了神。下了床，取出梳子倚在窗边渐渐梳理长长的黑发，一边看内里活力勃勃的景色。
“他不在？”
“可你是敬安王府的人，再说，你能走到哪去？大王追捕敬安王府世人的名册上有你的名字，楚北捷也不会放过你。”
“娉婷，你找我？”冬灼的声音传来，就在身后。
“别说了，别说了！”娉婷连连点头，惨白着蕉萃的脸庞，闭上双眼，晶莹泪珠滚落两颊，凄然道，“我明白了。”
“可你如果走了……”
“娉婷，你返来后，再不肯和我同乘一骑，畴前，我们出征返来，都像兄妹般密切。那日，我瞥见他放你上马，一个落入圈套的男人肯如许放一个算计他的女人上马……”
“不准去。”
“好弟弟。”娉婷当真拿出姐姐的模样，细心教诲，“人最难的，是晓得进退。当日计诱楚北捷，我进了。现在，我该退了。”
“我自有安排。”
她和花蜜斯偷偷藏在帘后，窥看登门拜访的来客。
握住冬灼的手，她细心打量了半天，俄然调皮起来，逗他道：“你这小子，总娉婷娉婷叫个不断，我可比你大上几个月呢。叫声姐姐来听听。”
那是，瞥见楚北捷的第一眼。
她俄然蹙眉，心口疼得像快断了呼吸一样，惨白的指节紧紧拽住胸前的衣裳，转头看着悄悄放在床边的宝剑。
冬灼难过地咬着牙，酝酿了半天，悄悄叫了声：“姐姐。”
反间计。
何侠指派来的侍女铃铛出去，谨慎翼翼地说：“姐姐，要起来了？”她连问了两三遍，娉婷才恍忽着转头，“嗯？”
十五年哺育恩德，被此剑无声无息地断个洁净。
“离了这里，我就悄悄松松一人，上天上天都不是题目。你也晓得很多人在寻我，我怎能把踪迹奉告你这毛躁的小子？不过我筹算去的方位……”娉婷附耳，轻声道，“北方。”
娉婷轻柔地笑了，放软了身子倚在窗台上，对冬灼招招手，“冬灼，来。”
“我要走了。”
“站住！”娉婷扯住他，盯着他一字一字道，“少爷疑得对。”
反间。
“你如何会让少爷心烦？”
“不不，我瞒不过少爷的。”
“你当然瞒不过少爷，但少爷会瞒你。打个赌吧，他若晓得我们的打算，不但不会作声，还会暗中安排便利。”
“我若忘了归乐，如何会把楚北捷诱入圈套？”
太阳很好，春季的味道越来越浓。门帘的垂珠被铃铛调皮地一掀，反射着刺眼的光。剎那，娉婷又想起花府那道垂帘。
“不，是楚北捷给你的。”何侠叹道，“若那日我给你离魂，你拒而不收，我还会存一线但愿。但愿你未曾被楚北捷勾引，未曾丢了灵魂和明智。可你收了。接过离魂，你只记得楚北捷，却健忘了归乐。你可曾想过，那是两国的信物，是归乐百姓五年安家度日的包管？”
“接过离魂，你只记得楚北捷，却健忘了归乐。你可曾想过，那是两国的信物，是归乐百姓五年安家度日的包管？”
“走？”他霍然昂首，满脸惊奇地对上娉婷乌黑的眸子。这些日子他见到的听到的想到的各种事情一下子在脑海中浮了出来。冬灼像被针扎了一下似的，想冲出口的话被刺痛压了下去。他只得低下头，讪讪地问：“少爷晓得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