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寺人顿时肿了半边脸,口齿也聪明了一点,叩首道:“主子该死,主子该死。启禀大王,镇北王求见。”
“楚丞相快快收回此言,您老胡涂了!”
“在!”
楚在然身材剧颤,咬牙道:“老臣大胆,请大王公布王令,让位与镇北王。”
王后等人本来还想叱骂他,见他这般模样,蓦地惊慌,都别过脸去不忍看他。
一番话说得楚淡然低下头去。
“攻入都城并不困难,东林的精兵现在尽在本王手中,这也是大王顾忌本王的启事。”楚北捷点头道,“可即便攻入都城,杀了大王登上王位,东林又将如何呢?一旦内哄,国浑家心惶惑,臣民不能同心,内里虎视眈眈的诸国就会趁机进犯。我们莫非但愿东林落到被他国宰食的境地吗?”
“大王!”白发苍苍的右丞相楚在然蓦地高呼一声,扑到东林王脚下大哭道,“老臣当日苦劝大王莫对镇北王下那道严令,以免精锐尽叛,大王肉痛两位王子之死不听劝止,派桑谭出城颁令,现在公然招来我东林大祸。事到现在,老臣再进一言,若大王不纳,老臣当即一头撞死在大王脚下。”
东林王站在王宫高处,看沉沉暗夜中游龙似的火把从远及近,厮杀声已到耳边。
“大王?”
砰!殿门俄然被推开,跑进一个吓得浑身颤栗的小寺人,跪着颤声道:“大王,启禀大王……他、他、他……”
“老臣没有发昏,大王。”楚在然昂首看着默不出声的东林王,老泪纵横道,“四国狼籍多年,东林军曾三番五次攻占他国,结下深怨很多。如果东林产生内哄,国力稍显微小,仇敌群起攻伐,四国中第一个被灭国的,就会是我东林啊。为了我东林,请大王志愿让位,以免变成内哄。老臣……老臣说出这等背叛之言,自知极刑,甘心立死。”头重重地在打磨得发亮的大理石地砖上连磕几下,声声见血,染得满脸鲜红。血面白发,狰狞中无贫苦楚。
旁人皆震,群情顿时澎湃。
“服从!”
王后凄然道:“他来了倒好,想是要亲手弑兄杀嫂。”
“谨遵王命。”楚在然提起笔,他为大王草拟王令数十年,经历丰富,浩繁文书都能一气呵成,待搁笔,一篇洋洋洒洒的让位王令已成,流下的几滴老泪,晕开了几点墨迹。
楚雷听着殿外的厮杀声越来越近,可大王迟迟不肯移驾,不由得暴露焦心的神采,但君臣有别,只好皱眉回禀,“传闻官员的宅子都被看管起来了,那些叛军将领对朝中官员都很熟谙,一起上见一个抓一个,不知囚在那里,但性命应当临时无忧。大王,时候贵重,请大王移驾!”
“城破后,你领两万人马,在都城核心驻守,不准城中任何人逃出,严禁向其他都会漫衍都城内哄的动静。”
楚在然放下笔,捧着王令,毕恭毕敬跪到东林王身前,双手递上,声音哽咽,“大王……请大王用印……”
东林王转头凝睇他,动唇,“你说。”
“一样是王兄的承诺,毫不究查此次攻城众将士的错误,东林朝局统统如常。”楚北捷叹了一口气,“至于我,我乏透了,再也不想留在朝廷中,请允我归隐。”
“就是事到现在,寡人才不胡涂了!”东林王沉声对王后喝了一句,低头看着脚下泪流满面的楚在然,叹道,“但国事已有变动,统统没法挽回。爱卿另有甚么谏言,固然说吧。”
“为了害我,她竟然不吝透露本身就是制毒药者。可见为了归乐,她是甚么都不顾了……”楚北捷缓缓转过身来,唇角勾起一抹苦笑,“既害得东林堕入内哄的伤害,更让东林和北漠成为死敌,好,好计。”他苦笑着点头半晌,垂垂收敛了笑意,神采一正,规复运筹帷幄、决胜千里的气势,眼中神光炯炯,大声喝道,“众将听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