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空下,如巨蟒般蜿蜒前行的兵马步队,敏捷向东林都城扑去。
“不究查叛军,你以为我会承诺?”
“大王?”
一番话说得楚淡然低下头去。
东林王长叹一声,“罢了,请他出去吧。王后及其别人都到殿后去,楚丞相留下。”
王后凄然道:“他来了倒好,想是要亲手弑兄杀嫂。”
东林王却问道:“城内百姓如何?”
固然晓得镇北王的军队已经攻了出去,但现在闻声“镇北王”三个字,世人还是震了一震。
“在!”
“老臣没有发昏,大王。”楚在然昂首看着默不出声的东林王,老泪纵横道,“四国狼籍多年,东林军曾三番五次攻占他国,结下深怨很多。如果东林产生内哄,国力稍显微小,仇敌群起攻伐,四国中第一个被灭国的,就会是我东林啊。为了我东林,请大王志愿让位,以免变成内哄。老臣……老臣说出这等背叛之言,自知极刑,甘心立死。”头重重地在打磨得发亮的大理石地砖上连磕几下,声声见血,染得满脸鲜红。血面白发,狰狞中无贫苦楚。
“王后去吧。”
“末将在!”
顿时,大殿中哭声一片。
楚北捷悄悄站在原地。自从楚在然提笔,他就没有说过一个字,像被念了咒语变成了石像般,只要那双如何看也看不透的眼睛一向谛视着大殿内的每一个动静。
“你们随我交战多年,大王如果思疑我,又怎会放过你们?入城,不过是死路一条。眼下两条都是死路,入城,我等受死是小事,但东林的兵力将会因为多量将领遭搏斗而元气大伤,导致东林不但有力拓展国土,乃至连自保的才气都不敷;如果不入城,大王就会认定我们要谋反。”
“甚么?楚丞相你疯了?”
“王弟的军队,搏斗布衣吗?”
楚北捷信赖地点头道:“问罪这批英勇的将士,将减弱东林兵力,招来更大祸害。王兄若不是为免生灵涂炭,怎会甘心让出王位?唉,北捷虽是疆场虎将,论为王,却远远不如王兄的胸怀。”
门内站着一人,一身铺满灰尘的盔甲,面庞俊朗,气度不凡,手按腰间宝剑,叹道:“王兄见了北捷,内心必然很难受吧。”恰是为东林王朝立下汗马功绩的镇北王。
“大王!”侍卫长浑身鲜血大声奏报着扑出去,“王宫即将被叛军攻破,此处不平安,请大王当即移驾!”
“楚雷在,大王。”侍卫长楚雷只道东林王要命令撤退,大声应道。
“谨遵镇北王之命!”
众侍女搀扶着王后拜别,偌大的殿堂里只余东林王和楚在然。不一会儿,大殿的门被悄悄推开,内里的熊熊火光扑进眼里,一瞬以后,火光隐去,大门重新被关上了。
见东林王不语,楚北捷苦笑,悄悄道:“实在北捷见了王兄的王令,内心的滋味又何尝不是和王兄一样?”
楚在然身材剧颤,咬牙道:“老臣大胆,请大王公布王令,让位与镇北王。”
“大王……”王后低呼一声。
东林王站在王宫高处,看沉沉暗夜中游龙似的火把从远及近,厮杀声已到耳边。
小寺人顿时肿了半边脸,口齿也聪明了一点,叩首道:“主子该死,主子该死。启禀大王,镇北王求见。”
世人晓得楚北捷正在沉思,不敢打搅,便都跪在地上不作声。
“大错已铸,追悔不及。”东林王别过脸,朝楚在然淡淡道,“楚丞相,你草拟吧。”
“服从!”
有赫赫之功,身为大王亲弟的镇北王彻夜尽起东林精锐,同室操戈。
“能移到哪儿去?”东林王苦笑道,“自授意丞相出城驱逐北捷,寡人已猜到会有现在。寡人过于信赖兄弟之情,兵权外放而导致本日,能怪得了谁?可叹我东林大乱期近,只盼……”话音未落,殿外喧闹声猛地增大,仿佛叛军已厮杀到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