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侠四周敬酒,算来已经喝了足足三瓶。

大街两旁的铺子都关着门,临街的窗户都没有透出一点光,人们明显都睡沉了。在沉寂的夜色中,马蹄踏在石路上,收回有节拍的哒哒嗒的声音。

“呃?”何肃回神,唇角扬起,摆手道,“去吧。”

“大王要少爷带黑墨宝剑入宫,王令上却不讲明,只是要使者传话,明显有诈。”正在渐渐踏步的马儿仿佛也感遭到暗藏的危急,不安地踏歪一步,娉婷忙扯动缰绳安抚着马儿,一边道,“我只怕大王会以黑墨宝剑为借口,诬告少爷私行带剑入宫,企图刺杀。到时候伏兵一拥而上,我们百口莫辩。”

娉婷算是敬安王府的大总管,可这日却并未留在夜宴上。

一个盖着红绸的方盘呈到何侠面前。

“不要问了,去了就晓得了。”

红绸下放着一把宝剑,宝剑无鞘,剑身乌黑,竟是已经失传多年的黑墨宝剑。传说此剑锋利非常,并且有一个特性:假定被此剑所伤,不管多么轻微的伤,伤口会永久乌黑一片,丢脸非常。

“嗯。”

娉婷轻声道:“我方才入内取琴时已将顾虑奉告王爷,王府中人手浩繁,突然生变不会亏损,再不济也能趁黑逃出都城。至于我们……”白净手掌一翻,现出四五颗乌黑的铁丸。

“大王?”

娉婷立即从前面闪出来,双手接了方盘,正要退下,俄然闻声何肃诧道:“这不是娉婷吗?”他面带浅笑,布下高台, “又跟着何侠出征了?”

何侠诧道:“王令和娉婷有甚么干系?”

“当年是谁说必然要找个最合意的郎君,不然甘愿毕生孤老的?”这丫头常日聪明聪明,明天如何陈腐起来了?何侠被娉婷的温暾气得直感喟,将桌子拍得啪啪作响。

前院已没有方才热烈,夜深了,来道贺的客人走了七八成,剩下的大多数都醉得短长,有几个伏在桌上呼呼大睡。

何侠跪下,拱手道:“得胜都是大王批示有方,末将只是履行大王的军令罢了。不敢求大王犒赏。”

何侠微微点头,“本来如此。”转头对娉婷叮咛,“王后想听你操琴,你把家里那张好琴带上。”

前来道贺的官员坐满了十二桌,敬安王何莫坐在正中的仆人席位上,眉开眼笑地听着世人阿谀。

“我也感觉不当。”何侠察看着火线一行人的身形,“你看,使者带过来的那几个侍卫,都是妙手。”

何侠带了五名侍从,领着娉婷和冬灼出门,都不坐肩舆,一人一匹马。

前院中站着一个身穿王宫侍从服饰捧着王令的人,一见何侠他们,便朗声道:“奉大王王令,召小敬安王和白娉婷女人入宫。”宣读完后,又笑着靠近,“请小敬安王带上明天大王赐的黑墨宝剑,这是主子临走的时候大王叮咛的。”

娉婷固然不美,嗓音却动听动听,从舌尖跳出来的每一字都如冰珠般清澈剔透。

前面带路的使者和随身侍从公然回身,娉婷看准机会将手一扬,只听噼里啪啦几声,大街上刹时火光冲天,隔断了两边人马。

“呵,彻夜大王可把我们都夸遍了。”

“来瞧瞧你。”何侠拿起绣到一半的鸳鸯,赞道,“都说世无完人,我看不对。你就甚么都会,诗歌文章战略不输男人,针线也做得巧夺天工。”

何侠见娉婷缓缓道出,内心发堵,截断道:“娉婷,你真想嫁我?”

娉婷趁机退下,将已经捧到手酸的方盘递给别人,叮咛道:“谨慎看好了,小王爷很看重这把黑不溜秋的东西。”她学问过人,当然晓得这就是黑墨宝剑,但她本性不喜好兵器,总爱把何侠视为心肝的那些宝贝一口一个“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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