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热水洗漱过后,醉菊过来为她梳头,将柔嫩的青丝握在手中,用心绾了个端庄的牡丹髻,见铜镜反射出的脸不喜不忧,仿佛蒙了一层薄薄的雾,看不出她内心在想甚么。
娉婷听她这么说,焦炙之色稍去,缓缓“哦”了一声,仿佛满身都松了劲,向后倾,将背靠在枕上,斜斜躺了。
眸子吵嘴清楚,笑意在瞳中浪花般轻涌,和顺四溅。
“白女人,你如何又醒了?”醉菊下了床,走到娉婷身边,轻问。
这么过了一个上午,上面的光阴便好挨了很多。在屋里和醉菊红蔷闲谈一阵,娉婷便去小憩,一觉睡了将近三个时候,醒来时,天已经黑了。
醉菊见她到处为胎儿着想,朝她赞美地笑了笑,安抚道:“你虽不能吃这个,还是有别的口福的。我叮嘱大娘们本日为你筹办当归红枣焖猪蹄呢。”
半夜俄然闻声声响,醉菊坐起来揉揉眼睛,见娉婷已醒了坐在床上。
好半天,一个小坑垂垂成形,娉婷额头上已铺了密密一层细珠,两颊多了几分赤色。
最可爱的是,面前另有另一道伤害的深渊,横在她面前。
“让我来端。”
娉婷扫那盒子一眼,淡淡地将目光移到一旁,“又是叫民气烦意乱的东西……”叹了叹,也不睬会醉菊,亲身脱手开了。
她徒弟霍雨楠本就出身贵族,穿越于东林上层阶层,对于这些,更是看得透辟明白。
夜里她还是睡在娉婷屋内的另一张小床上。
各色齐备,三人围着火堆坐下,齐齐享用这夏季的烧烤。
月过中天。初六到了……
打打杀杀,无休无止。
细细瞧了内里摆放的三件东西,拿起那梳子,直盯着它入迷,幽幽道:“这是我之前在敬安王府里常用的。”
娉婷手中的鱼正巧熟了,她心机精密,虽是第一次亲手做这个,却烤得金黄酥香,恰到好处,听了醉菊的话,将鱼从细铁丝上谨慎取下来,放在碟子里,递了过来,“既然如许,我可不吃了,就烤给你们吃吧。”
心烦的何止娉婷一人,她内心也是被猫挠似的。
红蔷连连点头,“镇北王府还用得着买人?吃喝不愁,少挨打,主子又是我们王爷,多少人挤破了脑袋想出去。若跟着我爹,打到东西的时候吃个半饱,打不到东西就饿上一顿,过得更苦。我算命好,总算挤了出去,还能不时有点东西央人带出去给我爹。”
红蔷虽为内里的围兵心惊胆战,但也明白苦中作乐的事理,应道:“我去拿吧。”
做好这件过后,娉婷长长呼出一口气,抬开端来,对站在中间的醉菊嫣然一笑,“只差在上面烧火熏了。”
“现在是甚么时候?月过了中天没有?已经初六了吗?”
红蔷正眼馋那鱼,喝彩一声,将手中的细铁丝递给醉菊,“帮我拿一下。”便接过盛着香喷喷烤鱼的碟子。
她烤的是鸭腿,肉厚,很不易熟,只本事烦地耗着,目光落到娉婷身上,又叮咛道:“这火红得晃眼,吃烤食会上火的,对身材不好。”
国就是家。有国,才有家。
不一会儿,双手提着一个重重的篮子,嘎吱嘎吱地踩着雪返来了。
娉婷如有所思,醉菊连问了两次,才点头回绝,想了想,又点点头,“拿过来吧,我吃点。”
从厨房里弄了干柴,唤来红蔷,将柴堆在填平的新土上面,引了火种。不一会儿,干柴燃烧时剥离的噼里啪啦声响起,红红火光在雪中摇摆,印得三人脸颊殷红一片,暖烘烘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