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微启了窗户透气,他蹬了鞋,合衣躺在床上。
“又不是我害得你没有母亲!”朱桓脱口而出,“对了,你母亲到底是谁?”
“我来给外祖父送汤圆,”温宴提了提食盒,“与京中的元宵分歧,四公子不嫌弃,也尝尝?”
只是,还没有等他想出公道的答案来,困意一阵一阵地涌着,他在不知不觉间,睡着了。
公主不喜好吃,但她喜好凑热烈,惠妃娘娘也情愿让她亲手筹办几个,煮好后送去御书房。
这些话,大抵就是客气话。
再者,这间对他来讲,太热了些。
他记得,那是瑞雍五年,是他进宫后的第一个上元。
角落的炭盆收回了噼啪声。
昂首是军令状,内容是剖明信。
夏太傅背动手过来,聘请霍以骁一道。
上元佳节,皇子们本不消上课,但是三皇子朱桓前几日的功课偷懒了,叫夏太傅点了出来,命他这日上午把补好的课业送到习渊殿。
从殿内出来,还不急走远,朱桓又恼了。
朱桓那半个月,与霍以骁都处得很不好。
温宴送了东西就走了,夏太傅支了个小锅,一面煮汤圆,一面和霍以骁说些家常。
霍以骁想把这破军令状烧了,挪到了灯火边,想了想,还是又收了返来。
霍以骁一身秋服,反倒是叫炭火给熏得脖颈冒汗。
新年时,宫中各有封赏。
……
霍以骁自是婉拒。
屋外不知何时落起了雨。
温宴岂止是没有把他当天子的私生子对待,她就没把他当人看!
霍以骁从夏太傅手里接过了勺子。
霍以骁梦到了一个雨天。
一老一少,也不搬椅子,就蹲在锅子边,从里头舀着吃。
“你也不晓得?不如你去问问父皇?”说完这话,朱桓抬步就走,“你不消跟着我了,你就是不当差,父皇也不会说你甚么。”
他说,他最喜好的是隧道的明州汤圆。
大抵是因为,在那几年当中,只要温宴一人,没有猎奇,没有切磋,没有谨慎翼翼,从不在乎他到底是甚么身份,就把他,当作了他。
热腾腾的汤圆遣散了寒意,霍以骁本有些烦躁的表情也垂垂平复下来。
霍以骁趿着鞋子关了窗。
这类思疑,在霍以骁的一句偶然话里炸开了。
温宴裹着大氅,脸上都不显几分红润赤色。
没有迁都前,每逢上元,各处筹办的都是这类。
霍以骁叫湿漉漉的雨水弄得不大舒畅,正撑伞,道:“娘娘教诲殿下,也是为了殿下着想,殿下惜福。”
回身时,霍以骁看到了温宴。
补好的功课也就将将能过,夏太傅看着是不大对劲的。
双眼阖上,霍以骁却在想温宴的题目。
从寝宫到习渊殿,朱桓一起都在抱怨。
霍以骁摇了摇茶壶,里头只剩了个底。
这一食盒的汤圆都是温宴包的。
怨霍以骁明显是他的伴读,昨儿太傅查功课时,不提示他。
书房这侧的榻子是他白日安息之处,昔日都是这般,只是今儿叫温宴气得脑袋胀,实在不想看到小狐狸在跟前闲逛。
有人感觉是霍太妃想着自家侄孙,有人感觉是皇上借霍太妃的名头加添。
锅里的汤圆熟了,一颗颗的,比那只叫白玉团的猫都白。
天已经暗了,氛围中带着雨水潮湿的气味。
只留下霍以骁一人,站在习渊殿的廊下,叫一阵疾风裹雨,湿了半侧衣裳。
“昨儿就说你帮我写了,”朱桓道,“等下母妃问起来,我又要挨骂。”
土生土长的都城女人,吃喝都是都城口味,只在这么几样点心上,受她父亲影响,也跟着学了包汤圆的技术。
或许是好好的上元被大雨给迟误了,或许是功课不上心被母妃唐昭仪训了,朱桓那天的表情极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