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这时,顾三娘反倒不急着归去了,外边那么乱,她带着孩子,身边只要柳五婆和万福,谁知会出甚么不对,还不如好好待在水月庵,这里是深山,离着谷城甚远,比内里安静多了。
这尼姑庵中间是佛堂,摆布两边几间配房,院子里栽了一株梅花,这会子梅花开了,庵里透着一股清幽的香气。相互闲谈几句,顾三娘得知这里叫水月庵,只因地处偏僻,庵里拢共也就住着她们师徒三人,徒弟玄安,入了佛门三十余年,给她开门的小尼姑叫静慈,是玄安外出化缘时捡返来的孤儿,另有一个叫埋头,天生是个哑巴,小时候被家里送到水月庵,她们出去的时候,她正在屋里烧炕。
万福点着头,他们现在是隐姓埋名,当着玄安师徒几人的面前,他没有细说,只道:“据称,打头的步队就是蒋大将军,不但如此,另有人说,他娶的公主也上了火线,伉俪二人同心合力,一起势如破竹,眼看都城就要不稳,很多人正拖家带口的往外避祸呢。”
不知不觉,顾三娘在山里住了一个多月,期间,她又给庵里捐了一百个铜钱的香油钱,不久,雪化了,树枝抽出嬾芽,气候一日日阴沉起来,水月庵在深山里,凡是连着好几日,都看不到除她们以外别的人影,有个好处是不必担忧追兵,可内里是个甚么景象,她一样也是两眼一争光。
静慈长到十几岁,从未曾出过远门,何曾见过这般风雅的香客,偶尔有些村落人家捐香油钱,左不过是三五个桐板,是以看到她拿出一串铜钱出来,一时都不知该接还是不该接。
“真的?”顾三娘内心又惊又喜,若动静失实,也就是说安氏一党将近垮台了。
在上山的路上,顾三娘就已想好说辞,到时人家如果问起来,她就说她们一行是北边来的,因着那边产生战乱,她到谷县来投奔远亲,谁想到了以后,发明亲戚早就过世,现在她们回不去,又式微脚的处所,这才过来打搅。
顾三娘松了一口气,嘴里又连宣称谢。
万福一气把水喝干,看着她们说道:“我出去卖柴,听人说,北边太子的人马,将近打到都城了。”
万福想了一下,一五一十把所见所闻都说给顾三娘听,他道:“谷城乱得很,到处都是避祸的人,我这些动静,都是听他们说的,这两日,又有人说县城大门要关,任何人不得收支,只怕想到益州去,更加不轻易。”
路上避祸,顾三娘时候记取财不过露的事理,搬到雾山时,沈拙给她留了一大笔银子傍生,当日仓促忙忙逃出来,顾三娘就把银钱缝到衣裳内里,她只留了些碎银子零用,偶然需得借住在别人家里,大多给二三十个铜钱做报答,需知报酬财死,鸟为食亡,在外谨慎谨慎总没错处。
屋外已是乌黑一片,如果叫她们走,显得不通情面,玄安略微思考半晌,她又见顾三娘面相诚恳,终究点头承诺,说道:“施主如果不嫌弃,就请住下来罢。”
天变暖后,结冻的地盘渐突变得坚固,玄安师徒几人开端筹办春耕,顾三娘好多年没在地里劳作,种田的技术虽说有些陌生,幸亏并没丢下,玄安带着门徒翻地,她跟着一起帮手,静慈见她有模有样的,笑道:“柳娘子,我看你像个富朱紫家出来的,本来还会种地呢。”
谁做皇上,自是跟这个小小的水月庵没有干系,顾三娘想的是另一件事,她和吉昌公主分开时,本来说好回长阳,不知吉昌公主怎会去了北边,不过这兵荒马乱的,或许是动静传岔了也不必然。
顾三娘深思了一回,看到万福正跟静慈讲着本日听来的传言,便朝着他的头上敲了一记,骂道:“不准把这些世外俗事,拿到师太她们面前来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