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为免除不需求的费事,顾三娘用心把姓名隐去,跟着柳五婆一起姓,那日她要下地,柳五婆再三劝止,顾三娘却说,当今不比在府里,如果不时端着主子奶奶的身份,真正有些不应时宜。
小哥儿半日没看到顾三娘,这会子见到她,乖灵巧巧的靠在她的怀里,一双又黑又亮的眸子子四周张望。
柳五婆心知顾三娘看着脾气暖和,实则如果盘算了主张,等闲不会变动,她又见苦劝不住,因而顾三娘下地时,她总要跟着一起,只不过,她管家是一把妙手,种田这究竟是七窍通了六窍——一窍不通。
春意绒绒,日头照在身上暖洋洋的,顾三娘穿戴一件粗衣,她听了静慈的话,笑道:“甚么富朱紫家,也就这几年才不饿肚子罢了。”
这尼姑庵中间是佛堂,摆布两边几间配房,院子里栽了一株梅花,这会子梅花开了,庵里透着一股清幽的香气。相互闲谈几句,顾三娘得知这里叫水月庵,只因地处偏僻,庵里拢共也就住着她们师徒三人,徒弟玄安,入了佛门三十余年,给她开门的小尼姑叫静慈,是玄安外出化缘时捡返来的孤儿,另有一个叫埋头,天生是个哑巴,小时候被家里送到水月庵,她们出去的时候,她正在屋里烧炕。
万福点着头,他们现在是隐姓埋名,当着玄安师徒几人的面前,他没有细说,只道:“据称,打头的步队就是蒋大将军,不但如此,另有人说,他娶的公主也上了火线,伉俪二人同心合力,一起势如破竹,眼看都城就要不稳,很多人正拖家带口的往外避祸呢。”
出不了谷县,内里又在通缉蒋家的人,顾三娘只能和柳五婆等人临时住在水月庵,万福一个大男人,不好收支庵里,因而只得歇在庵外的柴房,隔日,他卸上马车,把行李干粮搬到水月庵,只把马牵上山圈养。
不知不觉,顾三娘在山里住了一个多月,期间,她又给庵里捐了一百个铜钱的香油钱,不久,雪化了,树枝抽出嬾芽,气候一日日阴沉起来,水月庵在深山里,凡是连着好几日,都看不到除她们以外别的人影,有个好处是不必担忧追兵,可内里是个甚么景象,她一样也是两眼一争光。
“真的?”顾三娘内心又惊又喜,若动静失实,也就是说安氏一党将近垮台了。
静慈长到十几岁,从未曾出过远门,何曾见过这般风雅的香客,偶尔有些村落人家捐香油钱,左不过是三五个桐板,是以看到她拿出一串铜钱出来,一时都不知该接还是不该接。
在上山的路上,顾三娘就已想好说辞,到时人家如果问起来,她就说她们一行是北边来的,因着那边产生战乱,她到谷县来投奔远亲,谁想到了以后,发明亲戚早就过世,现在她们回不去,又式微脚的处所,这才过来打搅。
顾三娘松了一口气,嘴里又连宣称谢。
顾三娘深思了一回,看到万福正跟静慈讲着本日听来的传言,便朝着他的头上敲了一记,骂道:“不准把这些世外俗事,拿到师太她们面前来讲。”
顾三娘想要在水月庵多逗留一些光阴,故此捐了一百个铜钱做香油,那玄安念了一声佛号,她看了万福一眼,说道:“我佛慈悲,施主遇着难处,我们自是极力互助,只是庵里就我和徒儿三人,实在不便收留男人。”
还不待玄安说话,顾三娘先奉上一百个铜钱,说道:“不管师太收不收留我们,便是进到佛门,没得空动手出去,这是我和家人奉给佛祖的香油,还请师太不要推让。”
路上避祸,顾三娘时候记取财不过露的事理,搬到雾山时,沈拙给她留了一大笔银子傍生,当日仓促忙忙逃出来,顾三娘就把银钱缝到衣裳内里,她只留了些碎银子零用,偶然需得借住在别人家里,大多给二三十个铜钱做报答,需知报酬财死,鸟为食亡,在外谨慎谨慎总没错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