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眨眼,就进入腊月里,前些日子,顾三娘接了一件松鹤延年的十二扇折屏刺绣,卖主是州府的刺史大人,传闻这屏风是要送给其顶头下属的贺礼,是以管永旺接到活计后,非常慎重的唤来顾三娘,光是画图顾三娘就破钞了很多心机,那管永旺又再三叮咛顾三娘不得草率,千万不能砸了金氏绣庄的招牌。
小叶子比御哥儿略微大一些,何况那日她大伯上门来闹时,她都一一看在眼里,听到大伯讲究她娘和沈拙不干不净,她仇恨大伯的同时,也把沈拙气上了,就连御哥儿她也没有好神采,御哥儿无端受了连累,内心又是不解又是委曲,这条巷子里,就数小叶子对他最好,如果她反面他好了,他再找谁顽儿呢,所幸御哥儿有股憨劲儿,就算小叶子不睬会他,他也主动巴巴的凑上去,没过几日,小叶子反倒不美意义了,再加上有顾三娘安慰,小叶子又跟御哥儿和好了。
只因要赶工,顾三娘非常下了一番苦工夫,为此她连私活都不再接办,就为了一心一意绣这件活计,她们绣庄的端方,每日上完工,绣活同一上交绣庄的管事保管,是以这些光阴,顾三娘每日都是头一个到绣庄,又是最后一个下工走人,短短几日就熬得她身形肥胖,一件棉衣套在身上松垮垮的,好似一阵风就能将她吹走普通。
乡间的孩子里,别说姐儿,就是端庄的哥儿也可贵有几个上学的,顾三娘在县城住了这几年,也算是长了几分见地,她传闻有些家道好的人家,就连姐儿也要请个女门生家来教着读书认字,如果没机遇也就罢了,现下沈拙肯教,她自是满心欢乐的。
母女俩说了一会子话,窗外有了一丝亮光,顾三娘看着小叶子睡下,到厨房喝了半碗苞米粥,便提着承担翻开院门,不想她劈面与沈拙碰到,这会子天时还早,四下再无旁人,是以顾三娘看到沈拙时微微有些不测,这沈拙肩上挑着一担水,顾三娘随便扫了一眼,他一起上摇摇摆晃,两桶水早就洒了一半。
只是小叶子却仍旧不睬会沈拙,她本来正跟着沈拙学认字,为了这事,她连东厢也不去了,沈鄙见她连续数日没到,便给小叶子带话,说是读书认字断不能半途而废,顾三娘也说,大人的事和小孩子不相干,小叶子自生了几日闷气,这才别别扭扭的又重新回到无书学馆里读书。
沈拙为此非常忧?,只是他礼也赔了,秦大娘也劝说了,任是如此,顾三娘脸上也老是淡淡的,两家再不像先前那般和谐了,幸亏孩子们还是跟平常一时,经常一处玩耍。
不知不觉,顾三娘已绣了大半日,好可贵将那绣布上的白鹤全数绣完后,她微微松了一口气,昂首揉了揉颈子,这时,绣房的帘子被打起来,从外头走进两个绣娘,她俩看到顾三娘早早的坐在绣机前,便走到顾三娘的身边展开绣布细细的打量,此中有个绣娘笑着赞道:“当时永旺叔给你接下这活时,我还在内心想着,只怕这银钱不轻易拿到,不成想到底还是叫你绣成了。”
实则顾三娘这回跟沈拙置气,并非她拿腔作势,那日沈拙曲解她是一方面,别一方面还是顾着她自家的名声,自打那回张金锁当着很多人的面前胡说八道,虽说邻里们都不信他的话,只是每回看到她和沈拙,世人常常带着意味深长的眼神看着他们,顾三娘心想,她本本份份的尚且要被人编派,如果再跟沈拙走近一些,只怕唾沫星子都能淹死她,与其如许,两家倒不如远着些,只不过先前有秦大娘在两边说和,为免她白叟家难堪,顾三娘只得每日早出晚归,故此这些日子,她已好久没有跟沈拙打照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