迎着顾三娘质疑的目光,沈拙哭笑不得,他说:“这些银子和药你尽管接着,如果实在不安,你尽管养好身子,等今后病好后再想体例还给我便是。”
顾三娘气了个倒仰,她看着沈拙,心中暗自腹诽,这个沈拙干甚么要对她这般上心?就算前不久被他曲解,他想要赔偿,也决然不至于做到如此境地?她内心又暗自问道,莫不是他另有别的心机不成?只是顾三娘又深感觉不会,她又不是甚么天仙,何况又是嫁过人的,沈拙虽说也是死了媳妇儿,但人家有功名在身,如果靠着这一百八十两银子傍身,就是找个黄花闺女也不难。
有了这笔钱,顾三娘和小叶子母女俩人非常松了一口气,沈拙留下五十两银子,余下全数给了顾三娘,他又教小叶子买了几只肥母鸡,隔日就用人参炖一只来给顾三娘喝汤,那人参也不必多放,只须切成片,极少的放上一两片就够了,顾三娘吃了几日人参,功效大为明显,本来惨白的脸总算有了赤色,也不像平常那样整夜失眠少觉,小叶子见了她娘身子好转,的确大为欣喜。
沈拙目睹瞒不住,只得对她说了实话,他说:“实与你说罢,我母亲留了一件玉件给我,我才刚去把它当了。”
沈拙乞贷给顾三娘的事并没有瞒着秦大娘,当然这也瞒不住,都是住在同个屋檐底下,恨不得各家一日三餐的吃食都清清楚楚,这事还是沈拙主动奉告秦大娘的,他只说借了银子给顾三娘治病,却没有细说银子是打那里来的,为免被外人嚼舌根,他又请秦大娘不要对外张扬此事,秦大娘本就不是那起长舌妇人,自是一口承诺,只是她内心却不免要计算一番,她想着沈拙为了顾三娘,这般的出钱着力,难不成是看中了顾三娘?要说他俩各自带着孩子独居,品德边幅也算班配,如果真成了一家人,倒也是一桩美事。
顾三娘急了,她冲着沈拙说道:“我自家的事,谁要你来多管闲事,你就是当了这好人,我也不会感激你。”
沈拙被顾三娘这般急眉赤眼的斥责了一番,既不气又不恼,他仍旧端方正的坐着,暖和的说道:“东西是死物,总比不上性命要紧。”
顾三娘见内里还冒着热气,闻了一闻,另有股淡淡的酸味,便望了他一眼,笑道:“就你主张多,我传闻城里的孙举人办了一个梅花会,还邀了很多读书人同去吟诗作对,人家也给你下了帖子,你为甚么不去?我虽说没读过书,私心想着多跟他们交友,总不是好事。”
沈拙两手一摊,他说道:“票据我都已按了指模,你又不是不知,凡是入了当铺的东西就要收息钱,我就是把这一百八十两银子原封不动的送畴昔,那也赎不返来呀。”
比及罐子里煎好的茶不烫了,沈拙倒了一碗给顾三娘,顾三娘伸手接了过来,趁着她吃茶的时候,沈拙细细打量着她,她鬓边的白头发因吃了人参,已转黑了很多,沈拙本想劝她再去买一根人参返来,那顾三娘倒是千万不肯了。
沈拙把罐子放到台阶上,说道:“这是枸杞煎茶,最是明目养肝,你两眼熬坏了,合该多吃一些才是。”
顾三娘没话说了,实在她不过是这么一说罢了,沈拙是读书人,晓得比她多,该和哪些人交友,内心自是有成算。
沈拙舒了一口气,仿佛一点儿也不愁今后顾三娘还不上他的银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