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叶子恭恭敬敬的上前跪下来,她双手合十,一本端庄的念叨:“爹,我是小叶子,你在那边钱还够用么,本年娘害了一场大病,幸亏平安然安的畴昔了,这都是托了对门沈叔的福,你鄙人面也要保佑我和娘,要不然我可不给你烧钱啦。”
开端用饭前,顾三娘伶仃盛了一份放在供桌前,这是供应张银锁的,虽说她恨极了张家那些人,只是顾三娘毕竟记取张银锁对她的好,摆好饭菜后,她点了三根线香插上,又招手叫来小叶子,说道:“闺女,过来给你爹磕几个头。”
顾三娘笑了,她说:“到底还是要讲个忌讳,免得叫别人说闲话,我见你家林子买了很多炮仗,比及夜里放炮仗,你叫我家小叶子去看热烈。”
点完了炮仗,院子里留了满地的红纸屑,接下来的重头戏是放焰火,这个可比炮仗都雅多了,代价自是更贵一些,秦林将引信点着后,那些焰火接二连三的冲到半空,顾三娘昂首向上望去,这半个天上都被焰火照亮了,红的绿的紫的,一片一片就跟着花似的,就是可惜转眼就消逝不见了,如果能再悠长一些就好了。
沈拙摆了摆手,他说道:“你放罢,这院子里有你炸就够了。”
秦林无端招了一顿说,只得摸了摸鼻子,讪讪的说道:“好好好,沈举人学的是读书做文章,我学的是燃烧放炮仗,这总成了吧!”
“我婆婆就猜到你会这么说,她说我们小门小户的,不消讲究那些,你尽管带着小叶子去,要不然大过年的就你和小叶子两人,冷冷僻清的怪没意义的。”
往年在牛头屯,张家三兄弟过年时都要聚在一起,每年各家轮番做年饭,一大师子十几口人闹哄哄的,顾三娘那两个妯娌又都是躲懒耍滑之辈,越是这个时候她越是没有闲暇,常常过完年节,觉着比做工时还要受累,此番虽说只要她和小叶子两人,却胜在清净安闲,母女俩儿围着小吊炉吃吃喝喝,比及将要吃完时,院子里传来御哥儿的喊声:“小叶子姐姐,林叔要放炮仗啦,再不出来就见不着了。”
转眼到了除夕,顾三娘家里没有男人,敬神告祖只能她一个妇道人家来做,因她是新近丧夫,前日沈拙送的春联特地是用白纸写的,只不过她借住在秦家,故此这春联便没有贴上。
“嗳。”小叶子对着贡桌磕了三个响头,母女二人便坐下来吃年夜饭。
一旁的顾三娘听到小叶子的话,不由瞪了她一眼,嗔道:“胡说八道,你爹只要你一个闺女,你不给他钱用,他还能希冀谁?”
屋里的几个大人看到沈拙不出声,都觉得他当真不敢放炮仗,顾三娘也比秦林大些,她转头望了他一眼,笑着说说道:“你都多大了,怎的还跟个小孩子似的争强好胜,沈举人是个读书人,就是不会放炮仗也没甚么希奇的。”
秦大娘也瞪了秦林一眼,说道:“儿子都会喊爹了,仍旧没个端庄,也不怕被你儿子笑话!”
沈拙哭笑不得,这秦林比他小几岁,刚当爹不久,性子另有些跳脱,他如果然去放了,显得他像是经不得激似的。
听到御哥儿的催促声,便是面前有再好吃的饭菜,小叶子又那里还坐得住,顾三娘见她急不成耐的模样儿,笑着说道:“出去顽儿罢,别忘了把棉袄穿上,夜里风大。”
就在秦林要接着点炮仗时,沈拙走近了,他说道:“我先前没点过炮仗,本日御哥儿想看,我就学着点一个给他看看。”
小叶子听了这话,急仓促的把碗里的饭吃下肚,她又套上大棉袄,就跑到院里去看放炮仗了。
御哥儿公然眼巴巴的望着沈拙,他嘴里说道:“爹爹,你也放一个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