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下裴三便也如裴六普通,目光在她腰腹之间微一逡巡,见她举手投足之间,披风衣袂拂动,腹部较着已经隆起。裴三眸光一扫,心下几分对劲,目光又落在她身后的魏妈妈身上。
“青娘子言重了!小的从小生在张家,长在张家,知根知底的家生子,向来忠心耿耿的,官人和大娘子活着时一向信赖有加,如何会有默算错?这账目应当不会错的。”曹官家顿了顿,偷眼看看上头坐着的姜采青,又说道:“便是有个一星半点不对的,也也许是账房算错了,小的一时粗心罢了,上个月过年,开支天然比平常多很多,青娘子莫要因为费钱太多,就狐疑账目错了。”
她说着进了偏厅,跟着的众姨娘们略站了站,目送她出来,周姨娘在身后殷勤叮嘱了一句:“那我们就先归去了,青娘也重视歇息,不成太劳累。”
中间魏妈妈一见裴三,显得格外欢畅,忙殷勤问道:“三爷怎的俄然也来了?可有甚么要紧事么?”
这周姨娘公然对她吃喝日用一清二楚啊,她这早餐才吃的腌豆角和凉拌小蒜呢,这院里有些人还真是经心。姜采青嘴角微微勾起,微微一哂笑道:
“三爷从曹州来?这模样赶路真是辛苦。”魏妈妈一听,忙接口道,“偌大的山,六爷夙起就出门了,三爷一时半会那里去找他?三爷就不要用担忧了,六爷虽说玩性大了些,倒是个有分寸的,长随朱骁并四个保护跟着呢,时家二爷也在。叫老奴说,三爷赶了这老远的路,就放心先出来洗漱歇息,好生歇一会子。”
“青娘,我怎的传闻,这几日你饭用得不好?这怎的能行呢,不说你现在身子金贵,补养身材是头一条要紧的,就说我们如许的人家,哪能吃腌豆角、野蒜苗那些个东西?便是浅显小户人家也不太肯吃的。传出去,旁人该骂这家里高低不经心了,竟连你都照顾不好。要说厨房里也不像话,还真敢把那些乡野粗食往你屋里送,真该好好骂骂了。”
说话间,周姨娘带着众位姨娘跟了过来,看模样是先去外院影壁驱逐了,见裴三跟姜采青站着说话,周姨娘非常恭谨的立在一旁,这会子端庄体贴肠开口道:“魏妈妈说的也是,三爷这会子上山,怕也不好找的,不如三爷先去客房稍作安息,奴这就去多叫几个家仆,往山间去寻六爷。家仆山上路熟,三爷固然放心。”
“这话说的,现在顾问好你,才是这家里高低头一桩要紧事,我不操心你,还操心哪个?”
“曹官家,要说你也算不上多老,不至于老胡涂。”姜采青微浅笑道,“这账目若只是一小我算的,我还当是一时草率算错了,你要说一一核实过了的,算错账就不是偶然,我便要猜忌有人想坑我了。”
她一样样说来,中间两个庄头听得一愣一愣的,曹官家张嘴结舌,头上冒汗,听到半截就扑通一声就跪下了。姜采青懒得再看他,只叫翠绮:“去把长兴叫来。”
曹官家像平常一样,拿着两本账册进了偏厅,恭敬地见礼问安后,翠绮接过两本账册捧给姜采青。
就说嘛。姜采青唇角微微一弯,笑道:“六爷和时郎中上山打猎去了,说是要捉野岩鸽。才出门未几久呢,只怕三爷要多等等了。”
“算术之事庞大?”姜采青气急反笑,“我先不说你这账上有些购买代价较着不对,单单就说这数量,明细账跟你报的总账,足足相差了两百七十八两银子,曹官家,我该说你胃口大呢?还是说你狗胆包天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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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好。”裴三微一点头,便回身就走,熟门熟路进了东厢的客房。,他身后背剑的长随则躬身对姜采青见礼道:“外头另有几个随行的保护,可否劳烦青娘子安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