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来家里的账目都记在一个本子上的,不知是前人风俗还是账房太拙,竟不分支出支出,囫囵记在一起,看得姜采青脑袋子疼,又懒得去教账房如何科学记账,便只是叫把支出、支出分开两本记录。
当下裴三便也如裴六普通,目光在她腰腹之间微一逡巡,见她举手投足之间,披风衣袂拂动,腹部较着已经隆起。裴三眸光一扫,心下几分对劲,目光又落在她身后的魏妈妈身上。
“并无要事。我受命代父亲去曹州贺寿,顺道颠末来找六弟。”
“也好。”裴三微一点头,便回身就走,熟门熟路进了东厢的客房。,他身后背剑的长随则躬身对姜采青见礼道:“外头另有几个随行的保护,可否劳烦青娘子安设?”
腊月过新年,备办年货,打赏家人仆人,另有祭奠、送礼、压岁钱之类的琐细,开支必然是比平常高多了,姜采青便先拿了那本开支账目来瞧,林林总总好几页,她一页页翻畴昔,便眉梢一挑,啪的一声把账册拍在桌案上。两个庄头较着吃了一惊,曹官家眉头悄悄一抖,却神采如常,站那儿没动。
她抓起账册丢在曹官家跟前,看着曹官家刹时青白交叉的神采,说道:“上个月你报来的账,一张香案竟花了纹银九十两,你买的那香案到底是乌檀木的,还是纯银打的?你当我足不出这前后院,不晓得外头的物价是吧?便是紫檀、黄花梨,时价也不过这个代价吧?上个月合计账目倒是对的,我念你几代在张家服侍,且留着你看看,谁晓得这个月你竟更加养肥了胆量,用不消我一样一样说给你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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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采青一双天足步子快,周姨娘并众位姨娘们都是纤巧都雅的三寸弓足,走起路来却分歧用,周姨娘跟在姜采青前面几近小跑,却见姜采青没今后院去,在偏厅门口俄然一停,笑道:“本日庄子按例要来人回事儿的,我还要打理事情,你们各位就先回后院歇着吧。”
甚么叫家生子?像曹官家,祖辈几代都在张家为奴,一家子身契都在张家呢,要杀要剐全凭仆人,因为他活力还真不值当的。再说姜采青等了这一个多月,还不就是等他本身翘高贪墨的尾巴?这类主子管着偌大宅子里外琐事,哪能养他个祸害啊。
“算术之事庞大?”姜采青气急反笑,“我先不说你这账上有些购买代价较着不对,单单就说这数量,明细账跟你报的总账,足足相差了两百七十八两银子,曹官家,我该说你胃口大呢?还是说你狗胆包天呢?”
中间魏妈妈一见裴三,显得格外欢畅,忙殷勤问道:“三爷怎的俄然也来了?可有甚么要紧事么?”
裴三心下暗顿,这女子看起来倒真有些当家娘子的做派,从她掌家理事这几个月,看似整日安适度日,张家后宅却安静无波,那些张姓族人竟也不敢再来肇事,不由叫他也有三分刮目了。
妾?妾身?奴家?看着裴三稳步走过来,姜采青内心揣摩着,她说话应当自称甚么呀?也许是裴六给人的感受不那么诡计奸吝,昨日他来时,称呼题目便叫姜采青用心给忽视了。
就说嘛。姜采青唇角微微一弯,笑道:“六爷和时郎中上山打猎去了,说是要捉野岩鸽。才出门未几久呢,只怕三爷要多等等了。”
“天然是账房算的,小的一一核实过。”
听着话音,难不成那裴六也是充话费送的?竟像是不太受长辈待见。姜采青只悄悄的不插话,耳边听到魏妈妈一声轻叹,说道:“只说六爷就是那性子,百人百脾气,硬要把他拘在书房里,也是难为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