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在小桌边坐下,一边端起黄豆提浆的米粥来喝了一口,一边说道:“看魏妈妈的神采,这事只怕不普通。若只是裴家的家事,与我们无关,魏妈妈也不必跟我多说,反正我们远来是客,我本日就筹算禀了夫人,搬出去住的。”
“娘子……先起来再说吧。”
“今晚喝的很多,天也晚了,你归去歇下吧。”裴三说道,“薛mm,光驾你送送六弟。”
“娘子别乱猜了,是这府上有些事情,老奴本不该胡说的。”魏妈妈道,一边拿了梨花木梳给姜采青梳头,一边叫两个丫环来服侍梳洗。姜采青心中有疑问,便由着花罗给她净了面,淡淡擦了些胭脂香粉,魏妈妈敏捷地给她梳了个正髻,拿白玉梨花簪绾住,又插了两支浅紫色南海珠子镶嵌的珠花。
“还能如何发话!”姜采青点头道,“这婚约只怕是要换人了。反正肉烂在锅里,那薛家小娘子还是他裴家的人。”
“薛家mm看来不但会吟诗作赋,竟还会洗手做羹汤。”裴三指着薛婉华对裴六打趣道,“你看,她赶明儿过了门,必然是个贤惠的。”
“就算你两个没知己,我还是体贴你们的,晓得你们吃烤肉不津润,这不给你们送汤来了吗?”薛婉华一边笑言,一边回身接过薜荔端着的白瓷莲斑纹大汤盅,谨慎地放在中间小几上。
“此事,魏妈妈如何看?”
“天然是跟娘子无关的,只是……夫人俄然病倒了,这节骨眼上娘子怕不能就走。”
两个婆子忙躬身退了出去,薛婉华走进书房,转过外间,便看到裴三正躺在里间的卧榻上,已经睡了,床边裴三的丫环檀香正给他脱掉靴子。
“三爷进屋去歇下了。”两个婆子忙躬身答道。
裴六来了兴趣,月色下拔剑舞了两圈,竟感觉酒意有些上头了。他晃晃头,笑道:“这酒是家里窖藏的梨花酿吧?倒是有些后劲儿。”
“魏妈妈,出了甚么事么?”
“三哥,你看你!”薛婉华不依地娇嗔。
姜采青思忖推理半天,归结为一句――要你管呢,反恰是他家的事!
薛婉华赶紧跟出来,刚到裴六院子的门前,便瞥见裴六的丫环红枣、红豆迎出来服侍,扶着裴六去躺下了。薛婉华交代几句,径直回了书房。
“这么晚,你怎的来了?”裴六问了一句。
小书房,天井的空位上放了火炭盆,上头架起特制的铁架子,裴六饶有兴趣地翻烤着上头的野兔肉。这兔肉已经切成了一块块的,之前用盐和调料腌渍过了的,经火一烤,一阵阵浓浓的肉香味儿飘散出去。
裴六却没要人搀扶,本身挥开了薜荔的手,把手中长剑一抛,笑道:“三哥,我归去歇了,你也早点儿歇下吧。”裴三承诺一声,裴六便径直往本身院子走去。
薛婉华走进书房的天井,看到两个婆子正在清算烤肉的器具和酒具,她随便问道:“三哥呢?”
这事……总觉着有些奇特。且不说裴三的脾气,就算他是个酒后乱性的无状色鬼,可那薛婉华没醉呢吧?就算那薛小娘子抵当不了,裴府如许的人家,屋里还能不留个丫环下人服侍?就眼睁睁看着醉鬼和弟妇上了床?
裴六因而几口把汤喝光,搁下碗笑道:“正有些口渴呢,的确不错。”
“夫人……气的!我瞧着夫人那景象,这回只怕凶多吉少了。”魏妈妈说着拿帕子抹泪道,“前阵子张官人伉俪故去,夫人一病几个月,现在才方才安康了些,再经这一回……”
“但是……三爷跟前总该有人服侍……”
“三哥和迟哥哥且尝尝,这是我本日专为母亲炖的桃花山参薏米露,特地给你们留了一些。这汤清甜解渴,吃过了烤肉再喝,最是津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