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找那位小哥。”俞墨卿转头掸掸鼓面上的灰,表情颇美好,“他必定碰到了不小的费事,不然毫不会卖出这面鼓。”
地上早已铺满变幻出妖物的水渍,三两步便有人蓦地一滑,踉踉跄跄站起来,又跌跌撞撞往前攀去。
有人身上已被打湿,往花台边冲去,“三百锞!”
俞墨卿慢吞吞地吃完核桃,拍鼓掌上碎屑,笑眯眯道,“这回你又猜错了,我是至心想要那只鼓。”
俞墨卿只道,“一会儿你便明白了。”
小童一身灰黄布衫,比起前二位飘飘欲仙的清逸打扮,他稍显土气,但生的浓眉大眼,一双眸子晶亮非常,雄赳赳气昂昂地叉腰站在花台之上,鼓起了两个腮帮子。
“这鼓确切有点意义。”俞墨卿也眯起了眼看向那面鼓。
俞墨卿冷静横他一眼。
重珏一抖,“何事直说。”
圆脑袋忙睁大了圆眼睛,“这徒弟是上好的徒弟!鼓也是上好的鼓!一锤震苍穹,毫不是虚言!”
“这买卖可不亏。”俞墨卿宝贝似的看了看鼓,又抬眼看重珏,悄悄皱了皱眉头。
小童冷静回身看向这边,眸中尽是惊奇,张大了嘴巴。
小童腮帮子鼓得老越来越高,眼中几近蹦出血丝,木色雕花鼓槌安在身后,动也未动,半柱香后,人群开端窃保私语,略有些烦躁起来。
重珏如有所思,“你是看这位风雅大哥不惯,想引他中计?”
这厢核桃暗香四溢,那头聒聒噪噪响成一片――
“这倒有些意义。”重珏喝一口茶,眯了眯眼看向小童,“那皮鼓比两个他都要胖些罢,能敲得响么?”
声音有如洪钟,衰老震颤,愣是把统统人吼得一怔。
俞墨卿冲他眨眨眼。
重珏叹道,“再希奇,你也不必花上一千锞金子,我记得你仿佛不做亏损的买卖。”
重珏讪讪退后道,“可别曲解我又有甚么非分之想,我只是看山核桃克日颇贵,不吃可惜,昨日鄙人刚受了寒上了火,吃不了,这里又不让外带,故劳烦您给处理了。”
他如许抱着一面鼓在街上漫步的――光看两侧行人想笑不敢笑憋得辛苦,也晓得在井底这个无忧城也非常少见。
花台下,有人大声喊道,“两百锞!!”
自花台幕布后俄然钻出一个布毡帽的圆脑袋,腆着肚子在屋中走了一圈,一抱拳拖长了声音,“诸位――!”
风雅阁里的人的确不太风雅,竟当着一世人的面儿让一个小孩下不来台。
风中暗香阵阵,文采斐然的严峻人睁大了眼,他天然晓得那是个“妖”字。
“一千锞。”清逸的女声响起,带着丝调笑。
方才出价的烙腮胡子大汉蓦地转头,面带喜色的看向座儿上端坐的年青女人,先是扫了扫那张风淡云清的面庞,目光又落到了她一身麻布粗衣上,忍不住嗤道,“无知小儿懂甚么阳春白雪!莫要在这里与大人闹腾!”
翠鸟尖声叫了几声,振翅狂扇,很快便化为泡影,手中只剩下一点残留的水渍。
俞墨卿淡淡摊手,“奉告你我的大名。”
“甚么买卖?”
小童仍在吃力地敲着鼓,一曲毕,额角也排泄了丝丝缕缕的细汗。
小童面色一红,低下头去不再看她。
鼓声如惊雷动,窗外鹅毛飞雪寒冬腊月,窗内合座出现春花秋水,波光盈盈,一时如至幻景。
俞墨卿微微拧起眉毛,盯着他也没搭腔,冷静地捡了两颗吃了。
小童也不看台下之人如痴如醉,继而挥动鼓槌,敲得鼓面咚咚作响,一下赛过一下高亢,宋老板站在台边,止不住鼓掌抹泪。
“哈――!”
重珏坐在桌旁举着只小锤,“咔哒”一声敲开一只核桃,当真的挑了仁儿,推到了俞墨卿跟前一只白瓷小碟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