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珏低声道，“你哪来的银子？”
有人身上已被打湿，往花台边冲去，“三百锞！”
俞墨卿巍然不动，抱着茶盏，仍旧眼中冒火。
台上小童倏忽吼出了声，声音清越宏亮，一口气呼出，旋即两柄鼓槌握到了手中，一锤下去，鼓面猛地一颤，竟让统统人都止住了干脆。
这厢核桃暗香四溢，那头聒聒噪噪响成一片――
俞墨卿慢吞吞地吃完核桃，拍鼓掌上碎屑，笑眯眯道，“这回你又猜错了，我是至心想要那只鼓。”
声音有如洪钟，衰老震颤，愣是把统统人吼得一怔。
小童冷静回身看向这边，眸中尽是惊奇，张大了嘴巴。
话音刚落，便见着火线三丈处一间药坊中踱出了一道小小的身影，抱着一团东西，仓促拜别，身后跟着一道白影。
“公然是妖怪。”重珏伸手给俞墨卿瞧。
“我们不回堆栈？”重珏疑道。
地上早已铺满变幻出妖物的水渍，三两步便有人蓦地一滑，踉踉跄跄站起来，又跌跌撞撞往前攀去。
“上好的徒弟？”一个湖水绿长衫却蓄着烙腮胡子的壮汉拍桌笑道，“一个不敷四尺的小娃娃也胆敢称作徒弟！和这只鼓一起，我出两锞，一个当杂役，一个拆了当柴烧，宋老板你看值不值？”
重珏坐在桌旁举着只小锤，“咔哒”一声敲开一只核桃，当真的挑了仁儿，推到了俞墨卿跟前一只白瓷小碟里。
“你帮我抱着这鼓一道去找那位小哥，我便和你做笔买卖，如何？”
底下有人吐出一口瓜子，大声道，“就这只破鼓子！还敢拿到风雅阁叫卖？宋老板你莫是缺钱缺到疯魔了吧？”
风雅阁里的人的确不太风雅，竟当着一世人的面儿让一个小孩下不来台。
翠鸟尖声叫了几声，振翅狂扇，很快便化为泡影，手中只剩下一点残留的水渍。
重珏叹道，“再希奇，你也不必花上一千锞金子，我记得你仿佛不做亏损的买卖。”
俞墨卿抱着茶盅，看都懒得看乱飞的东西一眼，“你还是擦洁净吧，此水阴气重，伤骨伤身。”
这只鼓小童抱着的时候颇显巨大，重珏真正抱到怀里时却感觉大小尚可，只是风骚公子清一色操琴吹笛竖萧。
小童面色一红，低下头去不再看她。
俞墨卿淡淡摊手，“奉告你我的大名。”
“这买卖可不亏。”俞墨卿宝贝似的看了看鼓，又抬眼看重珏，悄悄皱了皱眉头。
风中暗香阵阵，文采斐然的严峻人睁大了眼，他天然晓得那是个“妖”字。
宋老板圆脑袋僵在了脖子上，再也难活络，生硬的踢了踢身侧的一个伴计，一口气仿佛没缓过来，“快快快！！傻愣着做甚么！......包起来！”
烙腮胡子大汉怒容已经藏不住，长衫掀起，竟一拍桌子，吼道，“一千零一百锞！”
“我出一千锞。”俞墨卿捻着核桃仁儿淡淡反复一遍。
“哈――！”
重珏一抖，“何事直说。”
严峻人想也不想，将鼓又抱紧了些，“成交！”
他如许抱着一面鼓在街上漫步的――光看两侧行人想笑不敢笑憋得辛苦，也晓得在井底这个无忧城也非常少见。
方才出价的烙腮胡子大汉蓦地转头，面带喜色的看向座儿上端坐的年青女人，先是扫了扫那张风淡云清的面庞，目光又落到了她一身麻布粗衣上，忍不住嗤道，“无知小儿懂甚么阳春白雪！莫要在这里与大人闹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