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对这个说话顶多只要一半端庄的儿子,天子虽是没好气地摇了点头,心中却不无附和。
浑浑噩噩捱到这天中午,他实在是忍不住了,强自壮胆求见。等了未几久,内里终究传话让他出来。他战战兢兢地跟着带路的军士来到了正房门前,还不等出声报名求见,一个腰间挎刀的军官就从他身边快速跑过,到了台阶前大声说道:“回禀侯爷,世子在外求见!”
“可这是儿臣的内心话。”太子无辜地眨了眨眼睛,随即从速正色道,“镇东侯有大功于国,但现在毕竟年龄不小,奴儿干都司苦寒更赛辽东,是应当留京多享享清福了。至于世子萧朗,虽说年青,但本领却不凡,恰好熬炼熬炼。再加上奴儿干都司开了海,朝廷现在又要派文官去管理,他身上担子也轻了很多。只不过父皇既是有这心机,前些时候沸沸扬扬的尚主之说恐怕要搁置了。”
萧朗天然不晓得那驿丞因为错解了下头军士的一句话,连谋逆都想到了。一进屋子,看到那主位上正在和人筹议着甚么的伟岸身影,他不觉怔在了那边,好半晌才出声叫了一声爹。下一刻,那正在看着那大沙盘的中年人就直起了腰来。
一声侯爷,一声世子,这驿丞心头一惊,仓猝往中间退了一步。公然,没过量久,他就只见一个黑衣青年跟着一个军士大步出去。只瞥了一眼,他就被那冰冷的目光给刺了一下,从速低头不敢再瞧。比及人家进了门,他不由得赔笑向方才引本身出去的军士问道:“这位军爷,光驾问一声,敢问这是哪位侯爷,哪位世子?”
老天保佑,千万别是谋逆之类大逆不道的活动,不然他那家中长幼就全完了!
粗看之下,镇东侯两鬓斑白额头皱纹密布,仿佛极其衰老,可站在那儿却披收回一种稳若泰山的感受,那眼神更是锋锐实足。他眼睛一眨不眨地打量了萧朗好一会儿,这才悄悄点了点头道:“你在江南和都城的事,我都传闻了。做得不错。”
“晓得错了就好。”镇东侯并没有再胶葛这个话题,而是立即词锋一转道,“你既是来了,都城中的局面应当已经清算洁净了?”
固然他的话说得非常和软,可那军士横了他一眼,随即冷冷地说道:“如果想活命,不该你问的就别问!只要过了这节骨眼,该你晓得的天然就会晓得。”
看着镇东侯头也不回地出了屋子去,萧朗只感觉内心空落落的,很久才咬咬牙拔腿追了上去。待到撩起帘子走出正房,他就看到那边一棵光秃秃的大树下,一个浑身火红的女子正站在那儿和周先生说话,那一身素净的色彩灼得他一阵刺目。
“韩女人。”镇东侯向来严峻的脸上竟是暴露了一丝笑容,随即方才正色说道,“想来周先生已经对你说过了。待会虽不是短兵相接的硬仗,却也是非同小可,你这一身女子打扮恐怕刺眼了些,先去换一身。”
说到这里,镇东侯顿了一顿,目光便转到了阿谁红衣少女身上,“韩婕是我此次带返来的。她父亲是毗邻朝鲜的一营千户,两年前率兵抗敌时中伏身故,她一个女子竟是带着仆人奋力抢回了尸首,又矢志为父报仇。当时候四周动静断绝,她就在那儿打了两三年的仗。此次我率军,便是她当的前导。”
见镇东侯就这么径直消逝在了门外,萧朗怔怔地默立半晌,毕竟是径直追了上去。
固然只是这短短的几个字,本来眉头另有些纠结的天子脸上顿时伸展开了。见一身衮冕的太子站在那儿皱眉看着袖子,他不由摇了点头,遂叫了人将其唤上前来。可真正看到人规端方矩站在面前了,他到了嘴边的责备却又收了归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