才刚一踏入殿内,一股冷气劈面而来,定睛一看,本来这殿中心摆了一座一丈来高的冰雕,作的是双龙吐珠模样,阿茹娜从未见过,看得目瞪口呆,孟和汗有所发觉,便对她说:“中原有面子的富朱紫家多数会在夏季藏冰,夏天享用,帝王之家更会拿冰砥砺成各式花腔,权作抚玩和取凉。”
阿茹娜想起了那日曾打趣说只要其木格入宫为妃便能够与本身同住都城,想不到一语成谶,真是造化弄人,父汗在一日之间嫁了两个女儿,今后竟没有女儿绕膝,不免有些酸楚,但是天子金口已开,再也没有转头路可走。转念一想,于他们家属而言,有两个闺女嫁入中原皇族,也算是灿烂门楣,只要她们安守本分,定能给蒙兀和中原带来安宁。大局已定,只能作如此想罢了。
阿茹娜已经羞满脸通红,手脚冒汗,勉强平埋头神,向王爷作了一个万福,口道:“阿茹娜请王爷金安,愿王爷万福。”又向世子作万福:“阿茹娜给世子存候,愿世子安康。”趁着作礼的当系,阿茹娜鼓起勇气,抬起眼眸瞧那世子,只见他端的是面若冠玉,衣冠楚楚,儒雅超脱,恍似神仙中人,字如其人,她敏捷想起鱼书中他隽秀的笔迹,便如同他的面貌普通出众,不觉心中密意翻滚,倾慕之情便更甚了。
其木格不慌不忙,落落风雅地走到天子跟前伏下,一双妙目望向孟和汗不作声。孟和汗晓得袒护不住,带上阿茹娜,马上越众上前,跪在天子跟前,说道:“臣犯欺君之罪,当万死。此乃臣幼女,名唤其木格,生性恶劣无状,本应留在蒙兀,不知何故顶替了那名舞娘,冲撞圣驾,望皇上念其年幼,从轻发落,统统皆是臣管束无方,统统罪恶,请由臣领受。”
其木格似被问住,先是瞧一瞧孟和汗,再定定瞧着天子,嫩白的面庞刹时红透,如浓醉普通,她抿了抿嘴,似是鼓足勇气,终究一字一顿地说道:“臣女感觉皇上好极了,跟草原上的莽汉匹夫全然分歧,臣女…敬慕皇上。”
天子恍若不闻,只问其木格:“既然你在这里待了大半日,你说说看,你感觉这皇宫比之你的故乡如何?”
此时恰有宫女奉茶,阿茹娜正要低头去喝,不料被皇上点名,她只好放下茶碗,“回皇上,自到这皇宫里,到处是碧瓦朱甍、层楼叠榭、凤阁雕栏,连这殿中的冰雕亦是臣女前所未见,统统都令臣女仿佛置身天宫,眼界大开。”
阿茹娜俄然感觉如释重负,扶了孟和汗安坐,又灵巧地奉了茶,一如平常在蒙兀一样,边奉养父亲,陪着父汗畅所欲言:“父汗,您尝尝这汉人的茶,他们叫这是明前龙井,传闻宝贵极了,我吃着却感觉难吃极了,仿佛是喝苦茶呢。但是这些糕点和果脯倒是非常甘旨,另有这类八宝茶甜而不腻,内里由八种药材泡制,他们说多喝能摄生美颜,他们又说了几种摄生的茶,方剂我都记取,等回到驿馆我就写下让乌兰带回蒙兀,若真能对父汗的身子有所稗益,那可真是好极了。如果这些方剂不管用呐,那也不打紧,归正女儿今后都在都城,如果探听到有延年益寿的体例啊,女儿再差人捎去蒙兀。”
孟和汗悄悄听着,眼角有些潮湿,动容地握住阿茹娜的手,又垂怜地抚摩她的头,只觉喉咙有些发涩:“阿茹娜,本王的好孩子!你……你感觉这宫廷如何?”
天子捧起手中盖碗,方凑到嘴边,便眼角含笑说道:“不错,皇宫乃天下修建之榜样,聚天下珍宝而造之亦不为过,宫中一梁一柱皆有法度,小至朕手中的盖碗亦有它的法度,公主可曾传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