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兰珠见他如许,心中不由嘲笑,如此不淡定的人,当真是女真族最尊敬的萨满法师?悄悄瞟了一眼莽古济公主,她倒是神采自如。
“主子,从蒙古来。”
御膳房四周各布肉楼、粉房、蜜库、果房等储存粮食的大屋,粮食估摸约有千万斤,海兰珠初度看到那满屋满屋堆着的兽肉饯果米面时,就惊了半晌,这汗宫里的人并未几,哪就需求如此多的粮食?就不怕放坏吗?
“法师,这乃家宴,您可别把重点放错了。”多铎不满地瞥了一眼那萨满法师。
今晚努尔哈赤便会在大殿进里手宴,来的都是汗王的子侄孙媳,皇家子嗣浩繁,此人数天然就不在少数。这繁多的宴席倒也是够折腾御膳房的了,海兰珠心中暗笑,转而又想到,再过几日努尔哈赤便要亲征,这应当就是这年节里汗宫中最后一场宴会了,或许这也是别人生中吃得最后一顿镇静的家宴了。
努尔哈赤闻言畅怀一笑,又赶紧请法师落了座。
海兰珠语罢,举座皆惊。
关于萨其马由来的版本甚多,此中有一个传说便是说在努尔哈赤远征时,见到一名叫萨其马的将军带着老婆给他做的点心,此点心味道好且又不易变质,合用于行军兵戈,努尔哈赤尝之大赞,并赐名为“萨其马”。
海兰珠抬首望着坐在高位上神采泰然的努尔哈赤,扑通一声重重跪下,“大汗最不喜欺上瞒下,恭维阿谀之人,又因大汗贤明刻薄,以是主子才敢直言。再者,法师歪曲主子在先,主子实在没法以礼待之。”
明亡、金兴,这家倒了那家崛起,她对谁家坐了那龙椅的感到并不大,不过统统周而复始罢了,何况她又是个早已晓得汗青轨迹的看客。
努尔哈赤闻言,偏过甚来看向海兰珠,但见她垂眉敛目,一副毫不关己的模样,可他已然明白阿巴亥说的恰是她。
“噢,是吗?”努尔哈赤宠溺地看了一眼绰祺,才从盘里拣了一块萨其马,饶有兴趣地咬了一大口。
“赏,都该赏!”努尔哈赤眼眸又转向席下的绰祺,呵呵笑道:“小绰祺慢点吃。”
“大汗能坐到明天这个位置,皆靠大汗无双的聪明和英勇固执的意志,大金的国土不竭扩大,靠的是大汗出色的带领,另有八旗后辈的奋勇和捐躯!”
“你这孩子,怎不早早请法师出去退席!”努尔哈赤语气中虽有些责备,但目光里却溢满了热切的笑意。
海兰珠目光果断,一字一句如敲金断玉,“若如你所言,此乃天命,那大汗和八旗将士今后听天由命,得过且过,畏缩不前,是否能应了你这所谓的天命,统御天下!”
汗宫五天一小宴,十天一大宴。
海兰珠面色淡然,唇边挂着如有似无的笑意。萨满法师通红着一张脸,神采暗淡,身材没法按捺地轻颤,看来是气到了顶点。
海兰珠有些闷闷的,她在此处并没有甚么政治态度,明廷也好,大金也罢,终归都是要做独裁的独裁者,朱家的天下,爱新觉罗家的天下,他们只是要这天下做他们一家的天下。可这天下向来不属于一家一姓,正如黄宗羲所说:“天下为主,君为客。”
“蒙古那边?”那萨满法师开口问道。
“咳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