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都不笨,顿一顿道:“沉默?”
沈默让阿蛮捡喜好的挑了几样,又有卖酒浸江遥、蛎肉龟脚、脆螺鲎酱诸海味的,另有卖素凉菜的。沈默晓得‘这叫酒未至,先设看菜数碟,及举杯,再上荤素正菜’。亦是说,这些琳琅满目标凉菜不是吃食,仅是为了在正菜上来之前充场面的。
略坐了一会儿,沈默便告别下楼,王崇古和任环只是略略起家表示一下,明显对他已经落空了兴趣,俞大猷起家将他送到楼道,歉意笑道:“那两个老西儿甚么都好,就是太酸了,沈兄弟千万别介怀。”
“另有姑苏知府王大人、苏松兵备副使任大人。”宗子小声道。
回到包厢后,两人忍不住调侃几句沈默,还说俞大猷看走眼了。俞大猷却道:“实在他已经给我们提示了。”
宗子笑道:“跟我们将军来的,他还去驿馆找不见你,正失落着呢。”
“那就大厅吧。”沈默浅笑道:“这里还热烈。”便拉着阿蛮在一张临窗的桌子边坐下,叮咛掌柜的道:“特长好菜上一桌,一坛绍兴蓬莱春吧。”
那边的王崇古笑道:“这家店里的招牌酒是‘六客堂’,过分清雅,是文人骚客用来点头晃脑,装点诗词文赋的,喝起来不过瘾。至于‘琼华露’、‘断桥风月’之类,更是苦辣不敷,甜香不足,是女人喝的酒,不是我等疆场厮杀之人喝的酒。”说着一拍新买来的烧刀子道:“还是这个好,够辣够过瘾。”可见哪怕是进士出身,在疆场上久了也会旷达起来。
王崇古接下话头道:“俞将军的意义是,果断不能承诺,可我们人微言轻,底子不能窜改甚么。如果再对峙,就得跟着一起垮台;可如果倒置吵嘴,充当虎伥,不免这生前身后的骂名,叫人好生难堪啊……”有道是物以类聚,能跟俞大猷坐在一起喝酒的,起码知己不会坏到哪去。
还得从正月里曹邦辅主动反击、捷书先奏那事儿提及,固然终究导致了周珫垮台,赵文华算是得利一方。但告状大王赵侍郎气度局促、酷好记仇,在参奏周珫的同时,也没忘了捎上曹巡抚的一本,奏他:‘出亡击易,致师前期。’
新任的总督杨宜晓得两个前任的了局,以是谨慎翼翼,每天曲意阿谀赵文华,对他惟命是从。以是在赵的受益下,也奏曹邦辅‘故违节制,实乃害群之马’。
此时之世风奢糜,浪费华侈,仅此便可见一斑。沈默心中不喜,一样都不要,幸亏店中不敢稍忤客意,见状便不再来骚扰。
俞大猷感喟道:“前日我们收到总督衙门敕令,命我等连夜前来报导,谁知来了以后,底子没见到杨部堂的面,直接便被支付卢园见赵侍郎。”说着面色阴霾道:“赵侍郎对我等说,缉拿曹大人的锦衣卫不日便到,我等若不想受连累,就得都遵循他的要求写奏本,控告曹大人,不然……”说着狠狠一捶大腿,端起酒盅抬头饮下,一时气结说不出话来。
“我只看到他三缄启口,可没见着甚么提示。”王崇古两个不信道。
两人本来见沈默过分年青,底子不正视他,但现在俞大猷如是说,却也只得给他个面子,王崇古便强笑道:“能听听沈大人的高见,必定是不无裨益的。”任环也点点头,拥戴道:“恰是如此。”
四位大人落座后,沈默便见大圆桌上摆着四乾四果,八个冷盘,十道热炒,满满铛铛却几近没动,明显是方才开席。便笑道:“几位大人也是刚到?”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沈默便感受出不对劲来了,这几位如何在强颜欢笑呢?正在满腹疑问间,俞大猷搁下酒杯开腔道:“二位大人,沈大人少大哥成、深谋远虑,深受当初张部堂的赏识,俞某也是敬佩的紧。无妨就教一下,听听他的定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