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罢——”妇人挺直脊背昂着脖颈,微微抬起的右手捏着拈花指,略微侧头向火线的小奴表示。那小奴反应倒算不慢,当即走至妇人右边,将左臂平举送于妇人拈花指下,用作搀扶。
也正因为信奉烈阳神,日兆国的子民酷爱每一轮日出,戴德每一次日落。太阳的起落规律便是日兆国百姓的作息定律,无人胆敢不遵守——
妇人当然发觉到自家女儿的不平气,忙递了眼色,两个女儿体味后虽还是气鼓鼓的面庞,却顺服了妇人之意。
待老妪走远,妇人这才和缓了心境平视华服男人:“文儿,你是男人,是你爹寄予厚望的人。宅中大小适合无需你分了心机替为娘的筹划,娘只盼你学问有长进,顺顺铛铛的世袭你爹的官职。戋戋一个庶出的野丫头,何德何能令你事事为她摆脱?”
发髻暗淡的中年妇人听着回禀,瞧都没瞧那婢子一眼,只从鼻腔里收回一声降落的闷哼,接着便自顾自起家,抬手扫拂着蚕丝织就的裙襟。
这女子挑起稀少的细眉,以眸子斜向男人,鄙夷般呛声:“大哥因何要到处保护三房——娘亲还是查问清楚为好,以免东窗事发,惹怒了爹爹!”
老妪低垂着脸,旁人看不清神采,只听得她语气无法哀告道:“大太太,老妇马上去催六蜜斯来此处领受神恩,还请您莫要降罪与她,怨只怨老妇方才讲错!”
老妪几不成闻的悄悄感喟,并没有百口莫辩的难堪神采,本来存有一丝神采的眼眸也逐步暗淡。
比及院子里只剩家中亲眷,妇人这才步入正题……
清算恰当,妇人点头虚眯着眼,前后摆布打量了好一阵子,方才觉着妥当。
此时,一干人中走出个高挑肥胖的身影,黛蓝的缎裙及踝,裹着鸦青薄衫,本就纤细的身形被这一水儿的老气横秋之色包抄,无形中给人压抑的感受。
中年妇人来回扫视着本身的三个后代,双眸射出的暗淡锋芒像是猜到了七八分,存着私心想要早些了断那些剪不清、理还乱的骚动之事。
妇人听了老妪的说辞扯起唇角嘲笑,明显没有被老妪的由头压服。
“周吴氏,六丫头呢?”妇人双目中的寒光直射台阶下最开端的老妪,诘责的话语中模糊透着肝火与嫌恶。
“不得夙起?好!周吴氏,本夫人问你——身为日兆国子民,鄙视烈阳神,是何罪恶?”妇人走下台阶,紧紧凝睇老妪惨白的发顶,咄咄逼人地下着定论,眼中闪动着得逞的光彩。
妇人走到院落正火线的石阶上站定,居高临下俯视着世人,仅仅是一扫而过的巡查,妇人已经瞧出非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