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问:“你是谁呀?在哪说话?”
路无归说:“不是我的。”她噘着嘴,说:“不是我的,我不要。”
吴晓道对拾酒低声说:“阴司城隍亲身开坛给大鬼妖召魂、授法,可贵的机遇。”
路无归把城隍的步调记下,心说:“这是敬告六合、鬼神,他们在这里做甚么。”
城隍抬手一扬,将路无归手里的血晶握在手里,说:“那我替你收下……”他的话音未完,俄然发觉到不对劲,“咦?”了声,凝神一打量,顿时大怒,道:“好恶毒的手腕!”
以血为祭,以血为恨,血债血偿,以血平她的怨,以血平她的怒,以血平她的恨,以血偿血!
裹在路无归身上的幽冥鬼帝钱的色彩越来越淡,那“幽冥鬼帝”笔迹一点一点地变淡,直到消逝,待笔迹消逝,幽冥鬼帝钱像是着火般化为灰烬在阴风卷荡中飘散开来。
她的心头有着莫名的悲、莫名的怒、莫名的恨、莫名的愤、恼、怨……
城隍一声接一声地大喝:“路无归,魂返来兮!路无归,魂返来兮!”他的声音一声比一声重,一声比一声大,那声音仿佛响雷在沉寂的夜空中回荡。裹覆在路无归身上的幽冥通宝披收回来的丝丝缕缕的金光裹挟着这些不竭地飘散出去。
庙门大开,有一个老得满脸都是皱纹的老头子牵着一个比她高一点点大抵有三四岁摆布的小男孩站在庙里。那小男孩的身上画有符,身上还穿戴僧衣,遮得可严实了。她当时感觉那小男孩有点眼熟,还多看了两眼。
路无归从速乖乖地把统统的血雾都收归去,缩成圆滚滚金灿灿的龙眼大小的血珠。
路无归歪着头看向城隍,说:“我是感觉这个有点不对劲。”
一幕幕旧事从面前飞速掠过。
路无归才不担忧,说:“我又不是眭子隽要靠吸食人的精血度日,我吃香火,不吃人。”
与此同时,牛、羊、猪身上的符像是遭到某种牵引般缓慢的燃烧了起来,跟着那符的燃烧,那牛、羊、猪化成丝丝血气没进了那些飘散的幽冥通宝中,构成一道道烦琐的鬼文。牛、羊、猪的眼神逐步暗淡下去,如燃烧的蜡烛般一点点地被鬼符抽暇生命,燃烬精血,一点点地化成灰烬。五盆谷物更是像被扑灭了似的,燃烬了。
那老头和小男孩站在庙里那祭奠用的大桌子中间,上面摆着猪头、牛头、羊牛,另有好多金灿灿的钱。大鬼奉告她,那是三牲五谷祭,用来串连六合、鬼神,还教了她好多好多法咒,幸亏她聪明,一学就会。那小男孩固然比她高出一大截,但是可笨了,大鬼说了好几十句,他才记着几句。
她瞥见天雷重新顶上空劈落,把她寄身的螭龙八卦盘劈得支离破裂,她离开于外物,唯剩己身。
跟着金色珠子不竭地往外开释着血气,那血球的血气越来越浓,且如婴儿在母体中孕育般飞速发展出肢体、头颅、五官……化成一个约有尺余高的蜷坐着的小血人,那小血人缓慢的发展,她缓慢地长大,长出肌肤、头发,又再化成一个十九岁的少女呈现在世人的面前。她的身上,还穿戴她被雷劈死的那天穿的衣服。
她瞥见……她还没来得及出世就被打胎针扎进了脑袋……她瞥见保安鬼观里的大鬼操控着血尸把她撕成了碎片,她瞥见她死时化成大鬼妖一记江山乾坤印打得四周的血尸化成了骨粉灰飞,她瞥见本身没进了螭龙八卦盘中……
城隍寂然以立,神情庄严地对路无归,说:“阴司正神召魂,可用印章令信为引,我的城隍令丢了,便只能以鬼符为引。”他说完,拿起符笔以鬼力灌注在符笔中,再将那毛尖伸到墨盘中醮上符墨。灌注了鬼力的符笔尖伸入墨盘中便如鲸吸水般将墨盘里的水一吸而尽。他握住符笔,笔走游龙,一道符从被捆绑在供桌上的猪头印堂处顺着脊椎一向画到了猪尾;整道符一气呵成,毫不断顿。猪、牛、羊,三道符,一气画完!他把手里的符笔一扔,回到法坛前,一抬手,将三张烙有“幽冥通宝”的鬼帝钱握在手里,呈持香敬天的手势,先躬身三拜,再口中大声喝念着:“鬼域九幽六合八极,幽冥鬼帝诸天四方,今有迷途孤魂不归,特设祭坛招迷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