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洛微微苦笑,对于他们而言是欢乐的归程,对于孟洛而言倒是恶梦的开端。她已经筹算好了,一有机遇就会趁机逃脱,即便逃出去也是伤害重重,却也不肯意留下来等着被那平晋王糟蹋了。
桓宣立在窗前,远了望着下房当中那一盏暗淡的灯光,负手而立,神采暗淡不明,看不出喜怒来。
配房里,桓宣悠悠醒转,展开眼才发明天光已是大亮,昨夜他竟然倚在案几上昏昏沉沉地睡去了,想来是侍婢扶着他躺在榻上的。
如许难堪的一夜,倒是这般安静地度过了。
侍婢们忙捧着铜盆热水出去,服侍换衣梳洗,桓宣吃紧问道:“洛娘呢?她在那边?叫她来见我!”这一夜她竟然真的未曾来求过他!
只是这里仍然是新安城中,她不敢有轻举妄动,只是默静坐在车中,怔怔望着马车外的贩子入迷。
侍婢们吓得不敢出声,倒是跟在身后怯怯而行,她们从未见过崇高风雅的桓五郎这等模样。
孟洛坐在油灯下,亦是在入迷,明日羯胡人的马车就要来接她,要随平晋王去羯地?那只怕会生不如死,她宁死也是不肯意的。
府门外停着一辆马车,非常平常朴实的模样,没有徽号,只要一名年青的侍婢快步迎上前来,笑盈盈拜倒:“女郎,请随婢登车,车队已在北门外了。”
不知为何,他渐渐有一丝悔怨之意浮上心头,如果早晓得她会作如此决定,当初还不如放了她,让她隐姓埋名地活下去,那样起码还能有相见之日。
桓宣愣了好久,仿佛没有听到于老的话普通,只是渐渐地走到一旁的回廊下,寂然坐下,漂亮的脸上暴露一丝忽视的笑:“她终究避开我了,再不必惊骇我了。”
孟洛的马车出了北城门向着建康的方向奔驰而去,孟洛撩开一线帘子望了望,只见前面不远便是一队看似平常的车队,全然瞧不出是羯胡平晋王的车队。
她必然会来求他的,桓宣望着那盏灯光,和倒映在窗上的窈窕人影,心中非常必定,现在只要他能够救下孟洛,不让她被羯胡人带走,孟洛也是晓得的,她只要来求他,承诺留在桓宣身边作姬妾,循分守己不再有别的心机,桓宣才会脱手。
孟洛清算安妥出门之时,于老一脸冷肃立在门前,见她出来,这才转过身来道:“马车已经在府门外候着了,请女郎速速登车去吧。”
“郎君这是在作何!”于老迈步上前来,望着一身中衣失魂落魄的桓宣,“叫人见了只怕有损郎君颜面!”